夜色笼罩下的京阳市呈现两个完全不同的景象。闹市区灯火辉煌,白天昏昏欲睡的大都市终于活了过来,一个人的寂寞混杂在一群人的狂欢中,迷茫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而另一番景象则是解忧事务所位于的这种偏安一隅的小街道。路灯投射出柔暖的灯光,把空旷的马路照耀的像是一条淡橙色的光带。商铺大多关上了门,各色灯光在老式电视机般的窗口亮起,静谧安详的氛围中,窗后上演着一出出或喜或悲的人生大戏。
围坐在解忧事务所客厅中的三人一边喝着浓香的咖啡一边聊着过往的回忆,享受着时光逝去带给他们的感慨和缅怀。
“那时候我只能靠自己。”黄粱打量着早已经改头换面的房子,不禁心生感慨,“最困难的时候,我只能睡在沙发上。”
“听上去好心酸啊。”
“还好吧。”黄粱苦涩的一笑,“看和谁比,如果和那些锦衣玉食、幸福美满的人相比,我的确过的还不如一个乞丐,不过和那位名叫奥尔加的红发女士相比,我至少不需要去担心失踪的爱人。”
“失踪的爱人?什么鬼?”
“奥尔加的丈夫曾经失踪过两年。”海莉解释道,“我之所以会把奥尔加介绍给黄粱,就是为了让他帮忙寻找这人。”
“啧啧啧,当年为了生计,你还是做过不少违心的事情嘛。”张芷晴打趣道,“某些人可是不止一次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掺和到两口子之间的破事里去。”
“就是被这件事给搞伤了。”黄粱的表情极其无奈,“往事不堪回首,从这件事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就是饿死也不搀和别人的家务事。”
“说说看,究竟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一点都不好玩。”黄粱耷拉下嘴角,没好气的瞪着她,“就是一场有头没尾的闹剧。”
张芷晴双眼放光的说:“我就爱听这样的!”
黄粱摊开手臂,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海莉扯动嘴角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这位名叫奥尔加的朋友对华夏文明情有独钟,从她上大学选择的专业就可见一斑。她的丈夫是一名知名的古董收藏家,两人是因为对华夏文明的共同热爱而相知相识,直到结为夫妇。”
“称得上古董收藏家,这人一定相当有实力吧?”
“十几亿的身家吧。”海莉轻描淡写的说。
“而且是美金。”黄粱补充道。
“十几亿美金?”张芷晴惊呼出声,“没搞错吧?黄粱,你就从这样一条大鱼的手里赚到了两千块?”
“对。”黄粱闷闷不乐的说,“可想而知,当我拿到那笔劳务费的时候,我能抑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仇呢?”
“我这人小心眼的特点不是人尽皆知吗?”
海莉微微一笑,接着讲述:“我这位朋友比我大十岁,当时刚刚步入四十岁。她的丈夫约瑟夫比她大十七岁。”
“呦呵,快到六十了嘿。”张芷晴若有所思的说,“虽然差了小二十岁,但是为什么不觉得很违和呢?”
“六十的找四十的很正常。至少这老头没有去祸害二十的年轻小姑娘。”黄粱戏谑的说,“可能是爱好古董的缘故吧,这位约瑟夫喜欢有年代感的女人。”
“有年代感的女人?你也太损了吧。”海莉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你是见过奥尔加本人的,那可是位英姿飒爽的大美女。好吧,或许谈不上大美女,但至少也是及格线往上。而且约瑟夫本人也很年轻,他是黑人。”
“那就不奇怪了。”张芷晴连连点头,“黑人是不显老的,从外表很难分辨年龄。人家的种族天赋。可能是因为不长皱纹的缘故吧。如果把头发染黑的话,保持健康生活习惯的六十岁的人可能和他二十岁的时候相比没任何改变!妈惹法克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谁能看出他七十多了!”
“都是靠自律。”
“那我就搞不懂了。”张芷晴眉头微蹙,“事业有成,妻子貌美,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人还拥有共同语言,为什么这位约瑟夫会失踪呢?”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原因。”黄粱耸肩说道,“人啊,没有几个是知足的,总想要得到的更多。可能是这位约瑟夫看破红尘了吧,谁知道呢。”
“海莉姐,这人是突然失踪的?”
“没错,而且就是在京阳市失踪的。”海莉一脸无奈的表情。
“还是在京阳市失踪的?那就不奇怪了,应该是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张芷晴想了想,感觉好像说不通,“他是自己来京阳市的吗?”
“和我朋友一起。”
“两口子一起来的?为什么只有男方走丢了?”
“预谋好的吧。”黄粱接过话茬,“我记得那位奥尔加是被她丈夫骗上飞机的,让她独自一人先回国,他过几天就会赶回去。但结果是约瑟夫食言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一个老外是怎么想的?语言都不通——”
“奥尔加和约瑟夫的汉语都还不错,能够正常与人交流。”海莉说,“当初奥尔加和选择和我合租公寓,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可以教她普通话。”
“行吧...真是搞不懂这群有钱有闲的人脑子是怎么运作的,说抛家舍业就抛家舍业。这位命苦的奥尔加一定被伤透了心吧。”
“一开始的时候,她三天两头来京阳市寻夫。但是一直没有通知我。”海莉回答,“时间长了她也就放弃了,不过每年还是会来京阳市几趟,期许能够碰到自己失联的丈夫。”
“彻底失联吗?”
“对,整整两年的时间。”
“他都依靠什么生活呢?”张芷晴噘嘴问道,“他应该是个黑户吧。难不成是去三四线城市当口语教师?至少他的英语水平肯定比那些外国骗子强。”
海莉微微一笑:“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至于因为钱的事情发愁,毕竟他实力雄厚,究竟有多少资产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
“行吧...所以这人就这么杳无音讯了整整两年?”
“对,两年后的一天,奥尔加突然收到了从大洋彼岸寄来的一封信。写信的人自称是约瑟夫,信里面提到了一些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知道的小秘密,因此奥尔加确信写信给自己的人就是失联已久的丈夫。”
“主动联系?这里面八成有猫腻啊...”
“当时奥尔加顾不上什么,只想着立刻给写信的丈夫汇钱。”
“汇钱?那是一封要钱的信?”
“对。五千美元。”
“五千美元的话倒是不多...你那位朋友该不会真的把钱汇过去了吧?”
“汇过去了,而且五千只是开始而已,在短短三个月里,奥尔加断断续续的给指定的银行账户汇过去超过十万美金。”
“这可就不是一笔小数字了。”张芷晴嘀咕道,“怪不得她会向你求助。”
“没错,三万美金对奥尔加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由于婚前协定的存在,奥尔加无法自由支配约瑟夫的财产,毕竟从法理上来说约瑟夫没有死亡,只是失踪。”
“诶...这就有些奇怪了,即然约瑟夫能够设法联系到奥尔加,他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现有资产啊。最简单的,他可以委托股票经纪人抛售股票套现啊。”
“奥尔加后来也想到了这一点。”海莉回答,“她的说法是一开始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往深处想。信中描述说约瑟夫碰上了意外,在过去的两年间失忆了,最近才刚刚恢复了记忆。要钱是为了做手术。”
“这也太像编的了。”张芷晴连连摇头,“肯定不是真的。”
“但信中提到的只有夫妻两人才知道的事情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简单,有人从约瑟夫的口中套出话来。”
海莉点头说道:“的确。兴奋劲儿过去后,奥尔加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儿,思来想去,她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向我寻求帮助。”
“总算轮到我出场了。”黄粱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随后海莉就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来处理。”
“让你出面找人?”
“对,奥尔加人生地不熟的,来了也是睁眼瞎。海莉也一样,她活动的区域就那么大,完全谈不上是‘京阳通’。”黄粱略显傲慢的说道,“这件事只能交给一名真正了解京阳市这座城市的人才能妥善处理好。”
“切,你就吹吧,不就是去找个诈骗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张芷晴不屑一顾的说,“让我来处理的话,分分钟就给你搞定了。”
“我还真不是和你抬杠,芷晴,你来的话还真就不一定灵。”黄粱一本正经的说,“这件事可不是抓骗子这么简单。血腥程度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也能排到前列。”
张芷晴一脸狐疑的表情望着他:“真的假的?这里面还闹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