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这群人大费周章的把咱们给抓进来是为了什么?他们利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达成这一目的。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之前工作的地方是一间海鲜自助城,对吧?”
陈瑞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和魏哥都是服务员。”
“差不多吧。我之前是一名门童,至于工作的地方倒不是什么餐饮行业,而是一间洗浴中心。当然,是非常正规的那种,没有乱七八糟的服务。洗个澡、吃顿自助餐,在那里一套下来大几百块钱,就能好好玩上一天。
“倒是个不错的休闲选择,至少比一到小长假就开车出去堵在高速公路上受罪要强的多。抱歉,可能说的太过啰嗦了,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室友了,就只能一个人独处。时间长了,我甚至养成了和自己说话的习惯。
“话太多对在这个地方生存可是非常不利的。顺便说一句,这个地方我们私下里都叫猪笼。”
“为什么叫做猪笼啊?这地方环境很不错呀,至少比我住过的地方好太多了。”陈瑞小声说。
瓦拉内解释道:“因为被关在这里的我们就是一头头待宰的猪仔啊。猪仔住的地方,当然得用猪笼或是猪圈来称呼。我更喜欢叫做猪笼,比猪圈好听一些。”
“好吧...”陈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即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危险的漩涡中,可他还是没能从刚苏醒过来的麻木与茫然中彻底解脱,多少还有些游离于状况外。和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黄粱形成了天壤之别。
虽然黄粱心中同样是惶恐占了大头,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被兴奋之情填满。他之前就坚信徐浩然的死一定会牵扯到某个从没被人注意到的犯罪勾当,但黄粱没想到这一规模竟然会如此夸张。
而且听眼前这个自称叫瓦拉内的男人说的话的意思,这地方已经存在有段时间了。似乎死过不少人。
“他们抓我们这些人抓进来就是为了圈养吗?”陈瑞问。
瓦拉内故意拉长音调说:“对,把人当牲口一样圈养起来,然后供他们享乐,就是这样。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其实还挺不错的吗?作为一头猪,从生到死都有人管吃管住,每天的工作就是悠闲度日,把自己养的肥肥的,安心等着出栏那天的到来。
“有些猪仔会想要逃走,试图回到被称为正常社会的更大的猪圈里,去追寻那个什么所谓的虚无缥缈、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的自由。
“这些猪仔通常都会被抓回来,从来没有一头被关进猪笼里的抓在,能够真正的逃离。反正我是一次都没有亲眼见过。至于这些试图反抗的猪仔的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会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什么?”望着瓦拉内嘴角那满含恶意的微笑,黄粱的心不由得震颤了几下。
“我说是没用的,还是得你们自己亲眼去看,放心好了,每一个被丢进这里的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保持耐心。”
“我、我可不想被人杀了吃肉啊...”陈瑞哭丧着脸说的,他的两只手紧紧抓在黄粱的衣袖,仿佛只要他抓的够紧,就不会被恐惧追上。“魏哥,你帮帮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更不想被人烤着吃了呀!怎么会有人——怎么会有人把别人当成猪来圈养呢!
“他们去吃猪不好吗?猪肉不好吃,你去吃牛肉啊!牛肉不好吃,你去吃大闸蟹啊!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什么要吃人呢?”
“他说的意思应该不是这群人会吃人。”黄粱只能强压着怒气安慰这个彻底慌了神的小年轻,“应该是用一种更加残忍的方式来压榨我们的每一滴价值。”
“啊?!那不是比被吃了更可怕吗?”陈瑞目瞪口呆的问。
“就看你怎么理解了。”瓦拉内慢悠悠的说,“我倒是觉得你要是能适应在这个小天地中的独有规则,倒也不是说就真的多么悲惨,至少对于我而言,我还觉得在这里活的挺自在的。毕竟在哪里你不都得吃喝拉撒吗。”
“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陈瑞冲着瓦拉内露出了一个似哭非笑的古怪表情,“你肯定也是那间海鲜自助城招进来的新员工,对不对?不对不对,你应该是某个经理,对不对?要不我为什么会被突然叫到经理室里呢?然后...然后就、就没了意识。
“我是因为什么昏过去了吗?难不成是那杯水?那杯水有点怪,很苦。反正我记不太清楚了...你肯定是我们的上司,对不对?这是你们准备的小节目,对不对?求你了,说是吧,快点说是吧!”
黄粱根本就阻拦不了陈瑞跪在床铺上,冲着那名坐在窗台旁的秃鹫一般的男人磕头作揖。瓦拉内只是鄙夷的注视着这一切,语气平淡的说:“我说你至少诚心点啊,故意在床上磕头算什么本事,你要磕也得跪在地上啊。”
“我、我这就、我这就跪到地上给你磕!只要你——只要你能放了我。”
黄粱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力推了一把打算下床磕头的陈瑞。陈瑞重重撞在了床头柜上,眼泛泪花的他冲着黄粱吼道:“你、你干什么!”
“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陈瑞怒吼道,“我现在都快、都快被人当成猪宰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魏来,你说凭什么是我遇上这种事情?凭什么是我!我这辈子做过什么坏事吗?啊!凭什么就让我来经受这些破事?我才、我才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才、我才刚觉得生活一点点变好了,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说着说着,陈瑞就毫无征兆的哇哇大哭起来,就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却又没有父母去安慰,只能一个人委屈的嚎啕大哭。
黄粱束手无措的注视着这一切,想不出任何能够安慰这个大男孩的话语,和自己不同,陈瑞对这一切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防备,在他那幼稚且模糊的世界观中,世界本应该是正常的、符合逻辑的、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