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良品’的CEO的尸体被发现在高速路上的一处紧急停车带上,这一新闻彻底在网络中引爆,一时之间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陈子杰本人,男人和女人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了相对一致的见解:这人是自己作死的。
男人们会讨厌陈子杰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油光水滑的大老板让他们的钱包感受到了痛苦,而女人们痛恨他的点则在于陈子杰让她们觉得自己的智商和容貌都受到了侮辱,用正品的钱买到了假货,花钱没什么,用假货无法忍受!
虽然幸灾乐祸这种论调没有成为主流,但的确有很多人并不对陈子杰的遇害感到遗憾。黄粱处在相对中立的位置,毕竟他清醒的意识到,陈子杰的死不会让女人们放弃对其实没什么作用的化妆品的执念,一个陈子杰倒下了,千千万万个陈子杰还会冒出来。
虽然对这件事的关心十分有限,但毕竟是发现陈子杰尸体的人之一,黄粱还是因为他的死而往警局跑了几趟。让他感到有些好笑的是,陈子杰遇害这桩案子兜兜转转,竟然落到了宋宁这位发现被害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的手里,也是让黄粱不得不感慨命运的恶趣味。
宋宁来负责领导专案组带给黄粱的直接影响是张芷晴的过分热情。陈子杰的死彻底点燃了张芷晴心中的探索欲,用‘痴迷’二字来形容她此时的状态一点都不过分。原本应该是忙碌着毕业和论文答辩的她,由于早早就妥善解决了这两大问题,以至于成天闲着,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件自己万分感兴趣的事情,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其中,也是让黄粱哭笑不得。
尤其是在得知是宋宁负责调查陈子杰遇害身亡的案件后,张芷晴更来劲儿了,在她的驱使下,黄粱不得不主动联系宋宁,向他询问案件的最新进展。即便是这样她都不满意,强拉着黄粱去找宋宁面谈,美其名曰履行好市民协助警方调查的责任。
不忍其烦的黄粱质问她为何跟打了鸡血似得,张芷晴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直接把他累了个外焦里嫩。
“多好的机会啊!能够亲眼看看知名企业内部的派系斗争!”张芷晴等圆眼睛说道,“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就不想知道真实世界中的商战是什么样子的吗?”
黄粱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想。”
无论黄粱想不想,张芷晴反正是想,而这就足够了。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解忧事务所的经营者和所有人,黄粱的意愿在张芷晴面前还赶不上豆眼想要吃零食时装委屈的表情有分量。深知这一点的黄粱也没有多做抵抗,他是个务实的人,清楚不要再注定无果的事情上浪费气力的道理。
黄粱只能乖乖的充当司机的角色,载着张芷晴向宋宁工作的地点驶去。对于宋宁一口答应见面的请求黄粱一点都不意外,他为什么要拒绝呢?有免费的劳动力干嘛不用?
一路无话,开车来到某分局后,黄粱和张芷晴直奔宋宁的办公室。由于时不时的就会来一趟,两人畅通无阻,还和路上碰到的面熟的人打着招呼。宋宁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闷热,虽然没有烟味,房间内干净整洁,但宋宁不爱开窗户通风这一点还是让黄粱多为诟病。
“忙着呢。”黄粱熟路的坐在办公桌上的椅子上,目送张芷晴走到窗户旁打开了一丝缝隙,“嫂子不错?”
“你比我生日大。”宋宁头也不抬的回答,他正忙着桌上的文件上作批示,“我媳妇是你弟妹。”
“还是叫嫂子吧,亲切。”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此刻在我的地盘上。”
“切,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能把我怎样?”黄粱双手撑在脑后,身体仰趟在身下这把不太舒服的椅子上,“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还得过几天吧。初步结果出炉了,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宋宁回答,抬头看向站在窗旁的张芷晴,“把窗户关上。”
张芷晴摇摇头:“这屋子男人味太重了。”
“不愿意待你可以出去。”
“你管我?”张芷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我上司,我干嘛听从你的命令?把我惹急了,我随手P几张图给嫂子发过去。”
“你随意。”宋宁铁青着脸把视线移回到文件上,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凶器应该是某种丝质材料的纺织品。受害人颈部发现有纤维残留物。”
“丝质材料?”黄粱眉头微皱,“这可不是把人勒死的第一选择啊...”
“谁知道呢。”宋宁倒没有在这一问题上纠结,“选择什么材质的凶器因人而异,只根据个人的品味和喜好。”
张芷晴说:“这还是位喜好丝织品的凶手呢,对生活很有情趣。”
“有没有情趣不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个男人。”宋宁语气隐含不满的说,“陈子杰身体状况高于平均值,考虑到他三十九岁正值壮年,普通女性很难做到勒毙他。”
“你看不起谁呢?”张芷晴立刻反驳道,“现在健身已经成为流行趋势了,很多进行系统训练的姑娘的身体素质可比男人强多了。”
宋宁冷冰冰的瞪着她:“我说的是普通女性。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什么?!你有本事咱再说——”
“好了好了,芷晴,少说话。”黄粱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咱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夹紧尾巴做人。宋宁,你也是,和小姑娘——”
“你说谁小呢?”张芷晴立刻下意识的昂首挺胸。
“——针锋相对个什么劲儿。赢了你也不露脸,输了更丢人。都少说两句。”黄粱坐直身子,凑近问道:“锁定重点嫌疑人了吗?”
宋宁皱了皱眉,没吭声。
“和我还掖着藏着?”黄粱冷笑一声,“行吧,芷晴,咱们走,宋大警官并不信任咱们啊,别留在这儿碍人家眼——”
“有几位。”宋宁没好气的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你最好对着马桶说。”
“没毛病啊,我对着你说。”黄粱重新把后背靠在椅子上,“说说这些人都是谁。”
宋宁被气笑了:“你是在让我向你汇报工作吗?”
“嗯哼。”
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过来,宋宁冷冰冰的回答道:“目前调查的重点集中在陈子杰的熟人身上。”
“几天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黄粱用小拇指扣着耳朵,“你当时不是说陈子杰是遭遇抢劫杀人了吗?”
“这种可能性仍没有被排除。只不过——”
“我就知道有只不过或是但是等着我呢。”
“我说还是你说?”
“你说。”黄粱摆摆手,“您是老大。”
冷哼一声,宋宁瞪着黄粱说道:“那辆宝马X7内的确有被翻找的痕迹,被害人身上的贵重物品也都被人抢走了,但现场有一点很可疑。”
张芷晴说:“你说话别大喘气”
没有理会她,宋宁喝了口水杯中的茶水,故意慢悠悠的说:“是银行卡。”
“银行卡怎么了?”
“一张都没少。”
“没少也说得通啊。”张芷晴说,“没有密码的话,要银行卡有个屁用?”
“陈子杰肯定清楚自己银行卡的密码吧。”黄粱开口解释道,“宋宁,也就是说杀人凶手没有试图从陈子杰的口中逼问出银行卡密码。”
“从现场情况分析,这种可能性最大。陈子杰钱包中的银行卡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宋宁表情严肃的说,“逼迫陈子杰把支付宝中的余额转给自己的这种行为,脑子正常的抢匪都不会干,但是逼问出银行卡密码的事情不做白不做。如果目标是图财害命的话,不可能忽略钱最多的银行卡。”
“可能是这名抢劫犯是个愣头青,他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一时太紧张了,所以才忘了银行卡的事儿,也可能是在逼问出密码之前就失手杀了人。”张芷晴说,“想要找出合理的解释还不难?”
“夸夸其谈的确不难。”宋宁冷淡的说,“如果光靠脑子就可以破案的话,我现在从事的这份工作还真是简单啊。”
“你!”
“好了。”黄粱冲一脸怒气的张芷晴摆摆手,“相比于抢劫引发的杀人,我个人更倾向于陈子杰的死是一场谋杀,尤其是考虑到他特殊的身份地位。”
“顺便提一句,陈子杰的宝马X7的车载摄像头被破坏了。”宋宁说,“内存卡消失不见,应该是被杀人凶手带走。”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张芷晴憋着劲和宋宁唱反调,“总不能单凭这一点就下定论说凶手是陈子杰的熟人吧。”
在宋宁开口反驳之前,黄粱先问话了:“芷晴,你不是一直宣称是陈子杰公司中的人害死他的吗?你这是——”
“没什么。”张芷晴耸肩说道,“我针对的只是宋大警官个人,反对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反对他。”
黄粱和宋宁无语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