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刚刚还琢磨呢,你小子啥时候会给我打电话。果然是想啥来啥。”张阳语气轻松的调侃道。
“那个,张警官,我听说关强他——”
“自首了,算这小子有自知之明。”张阳难掩语气中的喜悦之情。
“为什么?”
“啊?啥为什么?”
黄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心情复杂的他现在脑子乱的很,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蠢话来。
“为、为什么关强会突然自首呢?”
“啊,简单,他崩溃了呗。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一场大雨就给丫浇塌了。话说现在的年轻人身体骨也太弱了点,二十郎当岁挨顿浇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关强可倒好,你是没看到他那张脸,比死人脸还惨!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给没事人一样,壮的跟头牛犊子一样!都说我是喝牛血长大的人!不是我跟你吹啊,都是事实...”
心情大好的张阳在电话中滔滔不绝的侃了起来,电话另一端的黄粱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茫然的看着规律运动的雨刷器,像是被催眠了一般。要不是后方的车辆不停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或许真的能就这样睡过去。
“————做一千个俯卧撑完全不出汗的!怎么扯到做俯卧撑来了?小子,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黄粱赶紧出声说道:“张警官,我就在路上,一会儿能和您见一面吗?”
“见面吗?行吧,正好我中午没顾得上吃饭,你到我单位门口了跟我说一声,趁我吃饭的功夫,咱们就聊几句吧。”
“太感谢您了。”
“见面说。”
放下手机,黄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集中精力,别再只顾着想关强的事情。下雨天能见度低,道路湿滑,要是一个不留神出了车祸,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安全第一,尤其是精神不集中的时候,就更要确保自身的他人的安全,行车第一位,安全第一位!
一路浑浑噩噩的开车来到张阳工作单位的门口,黄粱给张阳打去了电话。张阳没有接通,过了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警局的门口,四下寻找着黄粱的身影。
黄粱降下车窗冲他喊道:“这边。”
“呵,这是你的车啊?这颜色够可以的,咋弄个黄色?”张阳钻进车内,收起来的雨伞打湿了车厢内铺着的地毯。
“喜欢这个颜色。您去哪儿吃午饭?”
“直走,拐个弯就是。”
找到了那间连锁快餐店后,黄粱跟在张阳的身后走进了这间冷冷清清的餐馆。无人问津的原因和过了用餐高峰期的关系不大,主要是下雨天阻挡了顾客出行的脚步。正当黄粱感慨这里是个适合聊天的安静地点的时候,七八个披着雨衣的外卖小哥一窝蜂的冲了进来,聚在吧台前大声嚷嚷着‘我先来的’、‘能快点出餐吗’之类的话。
“真是不容易啊。”吃着牛腩盖浇饭的张阳感慨的望着挤作一团的外卖小哥们,“这天气还得风里雨里的跑。讨生活多难啊。”
黄粱附和道:“是啊...”
“和这些辛苦劳动才能养家活口的人相比,你说关强他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真的是。”张阳摇了摇头,“看着我都来气!”
黄粱苦笑着说道:“没长大的孩子吗...”
“要我说他连孩子都不如,是个被宠爱的孩子。”
黄粱忍不住问道:“关强他真的自首了?”
“对,今天凌晨,后半夜两点。”
“啊?”
“你没听错。”张阳大口吃着略显油腻的快餐,看他吃饭称得上是一种享受,康次康次的,仿佛每一口食物都是人世间无上的美味,“就是后半夜两点多。我当时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打瞌睡,一个电话给我吵醒了,迷迷糊糊听人说关强自首了,我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哈哈,确实是赶不上从前了,就几年前我还根本就不知道啥叫累,一晚上不睡觉跟闹着玩似得。”
“他真的自首了啊...”
“不相信啊?我一开始也是半信半疑,这人一声不响的玩失踪,又一声不吭的蹦出来,这不是有病吗。不过关强的确是有病,他现在人在医院输液。听医生说要是再耽搁几天,可能就会发展成慢性疾病,据说严重的还能危机生命!”让黄粱感到佩服的是,即便嘴里塞满了食物,张阳仍能发出清晰可辨的话语。
“嗯...感冒的确会死人的...”
“啧啧啧,这还是年轻人吗,思维幼稚也就算了,身体还不好,一无是处了!”
“张警官,即然关强是凌晨自首的,您一定会他面对面的聊过了吧。”
“对,聊过了。”
黄粱咽了一口口水,用仍旧干涩的嗓子发出疑问:“那他...他承认了吗?”
“承认了,”见坐在对面的黄粱倒抽了一口凉气,张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但没有完全承认。”
黄粱被说蒙了,皱着眉问道:“没有完全承认?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阳喝了口套餐赠送的罐装果汁饮料,微微皱起眉头回答:“关强承认了好几件事,都是不光彩的事且违法的事,但唯独有一件事他坚决不肯承认。”
“是什么?”
“关强坚称自己没有杀人。”
“不承认杀人吗?”
张阳厌烦的点点头:“对,事实上一开始关强什么都不肯承认,一问三不知,问他啥都是‘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你问别人去’。要不我咋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一点身为成年人的担当都没有。搞清楚,这可是闹出人命了啊,人命大于天!这是能说谎耍赖的事情吗?”
黄粱难以置信的问:“关强在自首后还试图和警方撒谎耍赖?他...他这样做是图什么啊?”
“你问他去,我反正是想不明白他这脑子是咋长的。我和你们这些年轻人隔着好多个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