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能很多人都有这习惯吧。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嫂子告诉我的呗。说她偶然发现宋宁坐在停车场的车里不回家。”
黄粱苦笑着摇摇头:“做一名父亲、做一名丈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怎么也得让他有时间去做做自己吧,即便只有半个小时。”
“或许是吧,哎,这些我也想不通,反正你不会变成他那样子。”
“为什么我不会?”
“因为你一直是我行我素,在做自己。”
“呃,我有这么我行我素吗?”黄粱笑着问道。
张芷晴也不搭话,就是默默的注视着他。被盯了半晌后,黄粱尴尬的低头摸着脖子,说:“好吧,要是我平时有什么没顾及到你感受的地方,先道个歉,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张芷晴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卧室,连句晚安都没说。
黄粱只能摇头叹息,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有些太过我行我素了。一番自我审视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用像宋宁那样每天躲在停在家楼下停车场的车内去偷摸享受独处时间。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禁不住念叨。那之后过了没几天,宋宁就现身于解忧事务所。即便是炎炎盛夏也仍旧是一身西服打扮的他,当然是三件套备齐了,甚至还戴着他那顶只能在老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礼帽。
不夸张的说,黄粱摆在客厅内的衣架挂钩就只挂过宋宁一个人的礼帽。和总是空手舔着脸来的王建仁不同,每一次来解忧事务所,宋宁都会带上点伴手礼,要么是几斤水果,要么是来时路上买的夜宵,总之不会空着手。这也是为什么豆眼相对于王建仁,更亲近宋宁的缘故。
和毛茸茸的大胖狗嬉闹了一会,坐在椅子上的宋宁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和黄粱闲聊起来。聊着聊着,黄粱就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杀亲案的新闻。也没多想,就随口打听了几句。
“啊,那案子基本上已经完事了,正在走结案流程。”宋宁冷淡的说。
“这么顺利吗?”
“对,很顺利,案情一目了然。那名叫做马金凤的女性被害人现年67岁。另一名死者是董建,两人是母子关系。在离世前,这两名死者住在同一间出租屋内。”
“租房子住吗?这么说他们不是京阳市本地人?”
“他们都是京阳市土生土长的。”
黄粱说:“啊,既然是土生土长的,怎么连套房子都没有啊?虽说现在京阳市的房子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但是按照马金凤的年纪,她应该是有自住房的吧。”
“之前的确有,但后来卖掉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抵押掉了。”
“抵押?抵押给谁呀?银行吗?”
“当然不是,是借贷公司。”宋宁冷漠的说。
“啊?把房子都给抵押给借贷公司了?”黄粱问,“这么说这个董建没少借钱啊。”
“具体借了多少没人说得清,这人生前是个烂赌鬼。”
“那就完了。”张芷晴端着宋宁在路上买来的炸鸡翅回到客厅,把这盘宵夜放在茶几上,“只要一沾赌,甭管什么人,立马就没救了。这玩意比癌症还恐怖。”
“那是自然的,患了重病起码能治一治,但染了赌博,那就只剩死路一条了。”黄粱说,“那这么说,引发这起命案的原因就是因为董建沉迷赌博?”
“具体是什么原因引发的这场冲突,没人说的清楚,事件的参与者全都殒命。即便这对母子发生冲突的起因是由于晚饭做的不好吃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导致这场悲剧的核心原因,应该是源于董建的赌瘾。
“这人十年前就离了婚,离婚原因当然是妻子忍受不了他每天只知赌博、不干正事。那之后董建就把自己的身家输了个精光。在没染上赌博前,董建开了间规模不大、但效益不错的厂子。他是被狐朋狗友拉入歧途的。从那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就一路下滑,直到把命都丢了。”
“才四十多岁,这未免也太、太能作死了。真的是他亲手把那个叫做马金凤的女人杀掉的吗?”
宋宁点点头,一副扑克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新闻披露的情况虽然有些添油加醋,但大多都符合实情。从案发现场来看,应该是董建在用细绳勒死马金凤后,自己服用毒药自杀。
“马金凤的尸体被发现在卫生间中。他儿子董建则是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在他躺着的那张床旁有一个小柜子,柜上有一个杯子,从中检测出了农药残留。两人的死亡时间大致相仿,应该是在杀害马金凤后,董建随即就躺在床上服下农药,然后一命呜呼了。
“他的死状极其凄惨,流出的血迹遍布全身。由于极度痛苦,他整个人在那张单人床蜷缩成一团,身下的床单都拧成麻花了。”
“听着好惨啊。”张芷晴微微皱起眉头,“这人是怎么想的呢,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活着就不好吗?真的是。”
“粘上赌博的人,脑子的构造和正常人都不一样的,你可以把这些人理解为变异人。”黄粱说。
“反正我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让欲望去驱使自己的一举一动,就不能做自己的主人吗?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也亦然。”
“现场有一个细节,”宋宁自顾自的说,并没有因为这起家庭悲剧而有任何共情表现。与其说他是在分享信息,不如说他只是在又一次捋清案情。“在马金凤的手中攥着一枚扣子。”
“扣子?是衣服的扣子吗?”
“没错,应该是某件外套的扣子。那个扣子大概有一个拇指指甲大小。”
张芷晴比划了一下,“大概有这么大?”
“对,直径2.2cm。”
“这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吗?这么大的扣子满世界都是吧。”
“扣子的样式、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仍未发现这个扣子是从两名死者的哪件外套上剥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