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俊在回答之前犹豫了一下,黄粱脸上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的微笑从让他觉得恐惧诡异,但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顺着说下去。
“对,和你说的差不多。”
“嗯...这可就不对劲了。”黄粱略显做作的把上衣口袋中的牛皮纸文件袋拿在手上,用它来扇风,“根据在那间公寓中找到的你的指纹——碰巧我在刑事鉴识中心有朋友——显示这枚指纹存在的时间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之间。也就是说,你应该是在赵诗悠去世那天的前后几天里留下这枚指纹的。可是那几天徐一山可是一直紧盯着赵诗悠那间公寓,他没见过你啊。”见柳城俊想要开口,黄粱立刻补充道:“说话之前最好过过脑子,查清楚那几天里你的行程很简单。谁让你如此出众呢,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
柳城俊乖乖的把嘴闭上了。
“嘿嘿,根据我的调查,你在赵诗悠去世的那天下午并不在公司中。而且似乎谁都不知道你去了何处,最可疑的是,你当时没有带手机。”
柳城俊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
“很简单啊,调查一下那一天有哪些手机基站接受到了你的手机发出的讯号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我朋友不多,但是一个个能耐都还不小。”黄粱微笑着说道,“能稍微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没人知道你那天下午的行踪,而且你竟然反常的不带手机外出。”
“......无可奉告。”
“这种解释可无法过关啊。再给你一次机会。”
柳城俊耸耸肩:“只是出门闲逛而已,至于为什么没带手机,因为忘记了。”
黄粱讥讽道:“突然想去一个人走走,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中感受独处的寂寞?”
“随你怎么说。”
“所以你不自觉就走到了赵诗悠的公寓里了?”
“...我没有——”
“不,你有。”黄粱挥了挥手中的文件袋,“专业的鉴定结果容不得你狡辩。你的确是去过赵诗悠的公寓,但你只去了一次。在赵诗悠去世那天的下午,你就在她的公寓中!”
柳城俊像是遭受到一记重拳一般,身子摇晃了几下,他强忍住脑中的强烈眩晕感,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黄粱。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不可能啊...他并没有看到那天的经过啊...柳城俊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的嘴角在不停的抽搐着。
“赵诗悠是在当天下午的三点二十九分二十一秒去世的。”黄粱的声音把他从恍惚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你试图把她的死伪装成自杀,但是很遗憾,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
“人不是我杀的!!”柳城俊突然瞪圆了眼睛大吼道,“即然她是三点二十九分二十一秒去世的,人就不是我杀的,我那个时间点在——”
“在玉峰广场的一间咖啡店里,我知道。”黄粱淡淡的说,“店内的监控视频可以证实这一点。”
柳城俊长出一口气:“所以我说——”
“那个夺取赵诗悠生命的电击装置不仅安装了自动毁灭的小炸弹,里面还安装了信号接收器,也就是说这个装置可以远程控制启动。”黄粱平静的注视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坨狗屎一般,无聊中带着一丝厌恶,“对于一名寻短见的人而言,这实在是多此一举。但是对凶手而言则必须确定赵诗悠一定会死。
“如果只是用手表来做倒计时装置的唯一触发方式的话,一旦发生故障,赵诗悠没有死成,你的杀人意图立刻就会暴露。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个信号接收器,所以你才在装置中加入了销毁证据的爆炸物。所以在赵诗悠死亡的那一时刻,你在哪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发送了启动信号。”
柳城俊汗如雨下:“我...我没有...”
“没有发送信号?”黄粱冷笑了一声,“你刚刚可是承认了,你那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但是为什么在那间玉峰广场的咖啡店的监控视频中,你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的老人机呢?而且时间点就在当天下午三点的二十分钟左右,直到三点半你一直看着手中的手机。”
“!”
惊慌失措的柳城俊茫然的看着几米外的黄粱,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但是脑海中却没有升起任何自救的念头或是说辞,他只是困惑的一一扫过那些方才还对自己笑容满面的来宾们,此刻他们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一丝笑意的,有的只是鄙夷和恐惧...
“不是这样的...”柳城俊仿佛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和时间,用低哑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不是这样的...是赵诗悠逼我的,她一定要公开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怎么劝她都没有用,她非要一意孤行...我不可能为了她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让我从头来过,从一名小小的业务员开始干起?不...我不要这样...她必须死,不是我杀了她,是她逼我的!都是赵诗悠的错!谁让她一直逼我!!”
“他是不是疯了?”张芷晴小声对黄粱问。
“谁知道呢。”注视着舞台上歇斯底里吼叫的柳城俊,黄粱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他果然没能顶住压力,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芷晴,你站远点,我上去把他制伏——靠!柳城俊!!”
还没等黄粱把话说完,舞台上的柳城俊已经发疯一般的冲到了唯一还愣在舞台上的那个人的面前:他的胖媳妇。
“你疯了?!”黄粱大吼一声就想爬上舞台。
“退后!!所有人都退后!!”疯魔般的柳城俊死死的勒住吓得楞住的胖女人的脖子——一圈圈的肉皱像是米其林小人一般。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勉强将自己的老婆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谁也不许报警!谁也不许离开!否则的话,我立刻就勒死这头母猪!!”
“都照他说的话做!!”黄粱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乱成一团的宾客们吼道。
黄粱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柳城俊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上。此刻的他已经全然不复平时那优雅、英俊的气质,喘着粗气的柳城俊就像是一头深知自己活不了的困兽一般,被逼入了斗兽场中。
柳城俊扯着喉咙喊道:“叫人去给我安排一辆车!赶紧的!”
“没意义的。”黄粱紧张的注视着他,“就算你能跑掉,躲得了一时,你能躲得了一世吗?柳城俊,听我一句劝,就此收手吧。”
“你这个王八蛋,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你放心,这回我不会让你像赵诗悠那样死的毫无痛苦,我会享受折磨你的过程的,我发誓...”柳城俊看向黄粱的目光中满是恶毒和怨恨,“还有你,小姑娘,你也死定了!”
“关我什么事儿啊!”张芷晴愤愤不平的嘀咕道,“你和黄粱之间的恩怨,你们俩解决就完事了呗,别捎带上我啊...黄粱,你可一定得保护好我啊。”
“你去找个安全的角落。”黄粱轻声说道,“我来处理柳城俊。”
“可是——”
“赶紧的!”
“你注意安全。”张芷晴转身快步离开了。
会场内的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距离舞台最远的角落里,一个个惊恐的注视着挟持自己胖老婆的柳城俊。那几位乐队的成员尤其搞笑,跑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家伙事儿,抱着乐器挤在人群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面对一名失去理智、手无寸铁,只有一个胖女人在手中的柳城俊,他们这样如临大敌实在有些荒谬。这些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柳城俊制伏,但是会场内的紧张气氛却是让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困兽永远是最危险的。
“保持冷静。”黄粱抬起手,示意柳城俊一定要克制,“你把女人松开,我来给你当人质。”
“你来当人质?”
“对,你不是想亲手弄死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黄粱循循善诱的说道,同时悄悄的挪动步子,“这样岂不是一石二鸟,你也不用费劲去抓我。”
“别动!!”柳城俊吼道,“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勒死这头母猪!!”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黄粱后退一步,“这样可以了吗?柳城俊,你放开她,我更加合适,不是吗?”
“让我放开这头母猪?”
柳城俊陷入了挣扎。黄粱的提议的确让他十分心动。他也心知这回肯定是跑不掉了。就算他真的带着人质坐上了逃跑用的车,京阳市糟糕透顶的晚高峰交通状况也绝对让他无处可逃。但是如果能在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
“行。”一番比较之后,柳城俊冲黄粱点点头,“你动作慢点,一点点上来,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的企图,我就立刻要了这头母猪的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黄粱和会场内其余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柳城俊整个人被横着丢了出去,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