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够证明黄粱闯入过刘新宇家的走廊上的监控视频,不知因何原因,那一天的监控视频彻底被抹除了,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对此,张芷晴坚定的声称自己一无所知,黄粱也对她的话坚定不移的相信。
由于只是刘新宇的一面之词,而且黄粱的确被他挟持、险些惨遭杀害,因此有关黄粱如何在与刘新宇的搏斗中‘碰巧’发现的那张车库租赁单据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或许有一点点小瑕疵,但瑕不掩玉。
对于各方面而言——除了刘新宇和他的律师——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喜出望外,几名被害人的家属也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杀害自己家人的真凶终于被绳之以法;忧的是即便如此,他们失去的永远不会被弥补。这也更让这个不惜杀害自己亲属来脱罪的刘新宇显得泯灭人性,没有任何人会为他的行为辩解,除了拿他钱的和脑子有病的。
对于这一切,本应该处在风暴眼中的黄粱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他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了警方的问询,然后他就以自己身体抱恙为理由,谢绝了所有不必要的来访,更是拒绝了三番两次想来对话的刘新宇的律师。
黄粱对这名尽职的律师并不抵触,他只不过是在干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理智上理解,不代表感情上接受,黄粱拒绝和这人见面,毕竟他也有拒绝和他人对话的权利。
这件事就这样以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式落幕,之前是黄粱有种一夜之间天就亮了的感觉,现在是除了他、张芷晴和王建仁三人之外,其他人去体会着这种‘一夜之间天就变了’的奇妙感觉。
说到王建仁,似乎是出于愧疚,他在黄粱住院期间始终没有露面。这非常反常,毕竟按照他的习惯,黄粱每次住院他必定会来看望,关心黄粱的伤势倒是一方面,他主要是来蹭吃蹭喝的。这是他补充水果的好时机。
就像是算好了日子,在黄粱出院的前一天晚上,王建仁不请自来,悄咪咪的推开了病房房门。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的黄粱正看着一本小说,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这边床边走来,不用抬头就知道这肯定是王建仁。事实也的确如此。
王建仁一脸尴尬的笑容挪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局促不安的冲着放下书看向自己的黄粱打了声招呼:“碗烫好啊,梁子,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吗。”
“碗烫好?你还打算吃顿夜宵啊?还行吧。”黄粱点了下头,再次将书拿了起来,继续专心致志的阅读。
王建仁有些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视线越过病床另一侧的窗户,看向外面已经是深蓝色的夜空。过了半晌后,再也无法忍受沉默的王建仁主动开口说:“我是看丫头从医院大门出来的,然后我才进来的。一个多小时前哥哥我就到了。”
“哦,没敢进来。”
“对,我怕丫头数落我。”
“你就不怕我了?”
王建仁讨好的说:“咱哥们之间的感情那有啥可怕的——”
“你应该害怕。”黄粱平静地说。
王建仁打了个哆嗦,不敢言语,只是低着头,像是个闯了祸的小学生等着承接来自父母的批评。不过他并没有等来黄粱疾风骤雨的咒骂或阴阳怪气的贬损,黄粱只是继续平静的翻着书页,一个字都没说。
无法承受这份沉重窒息的安静,王建仁主动承认错误:“那个,梁子,这真不是哥哥有意坑你,就是赶巧了。我真以为你说的三天是是把你找我那天给算上了。我要是知道你是啥意思,哥哥我肯定是不能拖你后腿呀!就说不替你去上龙潭虎穴闯一闯,肯定是会当你最坚强的后盾!就不会闹出这么大乱子了。”
“其实也算是好事吧,”黄粱平静的说,又翻过了一页纸,“要不是这么多巧合都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让那个刘新宇以杀人未遂的罪名被警方逮捕呢?至于你说的什么三天时间,我怎么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呢?”
“梁子,你这是——”王建仁惊讶的看着专心看书的黄粱,黄粱的视线越过书的上沿,冲着这位损友眨了下眼。王建仁愣了一下,立刻心领神会的连连点头,“对对对,啥屁事都没有!就是哥哥我这几天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望你。对,这真是太凑巧了,谁能想到你刚好就和刘新宇碰巧撞见了,这根本就没办法应对是吧。”
“对呗,要不是他心中有鬼,见到我就立刻对我进行袭击挟持,也不至于把他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抖落出来,你说对吧?”黄粱无辜的说。
“对对对,”王建仁连连点头,“要不怎么说你才是这群变态杀人狂的克星呢,在你面前,这群疯子总是会做出脑残行径,要是别人来的话,能不能活先两说,至少就不会像你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这帮混蛋弄破防。”
黄粱和王建仁相识一笑,两人之间这点根本不算什么问题的隔阂就此烟消云散。躺在病床上的这几天,也给了黄粱很多时间用来思考,他对王建仁那闹出的乌龙的厌烦情绪早已自我化解了。王建仁就这种性格,他是会不靠谱,但也有无数次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黄粱一命。
无论如何,弄到这个地步,最主要的责任人还是黄粱自己,这次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不是运气好,幸运女神向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黄粱此刻肯定已经死在了刘新宇家中的客厅里,很可能被安上一个入室抢劫未遂的罪名,就那样憋屈的死去。因此黄粱很是感激幸运女神和那位拿着电苍蝇拍勇斗凶徒的老太太。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有没有把那栋房子弄到手,黄粱相信她一定可以达成目标的。
在那个老太太的身上,黄粱真正看到了何为人性的光辉、什么叫做女人能顶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