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用不带情感的低沉嗓音说道:“抛开陈建州陈建山兄弟俩,其余的人都不能够自证清白。不过想要避开陈建山的视线下到一楼去杀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陈建山自己也说他一直闹腾到了后半夜,在此期间除了有几个人对他劝说了几句之外,他并没有看到有谁下楼。
“所以说根据这几个人的证词,基本可以排除出住在二楼的人的嫌疑。石博的死极有可能是自杀。就算是他杀也应该是外来者。谋杀成立的前提是凶手能够成功地制造出密室,否则的话,谋杀根本无从谈起。”
黄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陈建山陈建州兄弟俩的冲突竟然让案情变得如此明朗。”
“看来这回你的预感是错误的。”陈警官说,“这起案件应该很快就会落下帷幕,没有你这个侦探出场的机会。对了,你在死者的卧室中有什么发现吗?”
黄粱把自己关于金属插销的疑问说了出来,陈警官听完之后,反应和徐聪差不多,并不在意。“如果你想证明石博的死是一场谋杀的话,那首先你就必须解开那个密室之谜,否则的话你无法说服任何人。给予你的时间不多了,黄粱,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离开房间后,黄粱向自己的卧室走去。他在脑海中反复思索密室这个难题。如果他是凶手的话,该怎样营造出一个门门紧锁的封闭空间呢?
正当黄粱冥思苦想的时候,王家驹突然出现了,他慌慌张张地从楼梯跑下来,看到黄粱后,立刻几步冲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向楼梯托去。
“怎么了?王秘书,你怎么慌张成这样?”
“陈老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黄粱立刻甩开王家驹的手臂,飞速跑上楼梯来到三楼。陈启华的卧室的门大敞着,里面传来些许嘈杂的人声。冲进房间后,黄粱发现陈启华的卧室中挤满了人:他的两个儿子,他的妻子,还有几名医护人员都围在病床前。
陈启华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躺在病榻上的他看上去身形越发的枯瘦。一把推开陈建山,黄粱挤到了床边前。
似乎是感应到了黄粱的到来,陈启华睁开紧闭的双眼,转头看向黄粱,他颤巍巍的伸出自己枯槁的右手,黄粱立刻紧紧地把他的手握在手中。此刻的陈启华似乎恢复了互粉吧往日的风采,脸上的皱纹少了不少,双眼炯炯有神。
黄粱心中痛苦地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回光返照了吧。
“黄...硕。”
“伯父,是我,黄粱。”
黄硕是黄粱父亲的名字。
“黄...硕。”
陈启华似乎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他把自己的手从黄粱的手心中抽出,然后颤颤巍巍地指向窗户的方向。
“黄...硕,黄...硕。”
“伯父,您想让我看什么?窗外吗?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这个外人给我起开!这里没有你的地方!”
陈建山陈建州兄弟俩合力把黄粱从病床前拉开,他们立刻填补上空缺。黄粱呆愣愣地注视着陈启华手指的方向。他仍旧没有领会老人家的意思。
耳边响起的几声略显做作的哭嚎声把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猛地看向病床的方向,却发现陈启华已经合上了双眼。陈建州、陈建山扑在病床上,拼命的哀嚎着,虽然不见眼泪流出,但声势浩大。
那名戴着眼镜的身材矮胖的大夫检查了一下陈启华,最终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就走出了房间。医护人员们相继离开。黄粱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已经驾鹤西去的陈伯父,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强忍住眼泪,踉跄着转身走出了这间冰冷的房间。
行尸走肉般地回到自己的卧室,黄粱坐在沙发上,把脸埋在双手的手心里。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感到无法呼吸。
陈伯父最终还是走了。虽然感到无比的痛心,但同时黄粱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陈伯父总算可以不用再忍受无尽的痛苦了。希望他可以在天堂过得开心。
不知何时,张芷晴坐在了黄粱的身旁,她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默默的依靠着他的肩膀。传递温暖。
过了好半响,黄粱才整理好心情,把脸抬起来。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呼一口气,把体内的浊气呼出来,整个人感觉清爽了不少。温柔地拍了拍张芷晴的手,黄粱说:“我没事儿了。”
“真的没事儿了吗?”
“嗯。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冲击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这几天还真是不安生啊,接连有人去世。”
“是啊,不过陈伯父的死应该不是谋杀——不,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石博的死一定是谋杀。而且我想不通,为什么陈伯父一直指向窗台呢?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这个问题我就帮不了你了,只能靠你自己想。或许陈启华先生只是想告诉你,他想出去走走。”
“应该不会。”黄粱摇摇头,眉头紧锁的苦苦思量着,“应该另有深意,只是我现在脑子很乱,想不出个所以然了。而且为什么陈伯父的病情会突然恶化?等等...难不成是有人把世博的死告诉他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黄粱得到答案。果然是有人把石博出事的消息告知了陈启华。在得知这一噩耗后,陈启华的生命体征立刻崩溃。
这件事竟然是秘书王家驹告诉他的!
得知这一情况后,黄粱立刻冲到了王家驹的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打得王家驹口吐鲜血,牙齿断了两颗。在黄粱把王家驹的脸打成猪头之前,他就众人被人拉开了。
面对黄粱愤怒的呵斥声,王家驹心虚的没有反驳,他狼狈地走出了餐厅。张佳怡冷冷的瞪了黄粱几眼,也跟随在他的身后离开。
陈建州陈建山兄弟俩虽然拉住了想要暴打王家驹一顿黄粱,但是言语间却充满了戏谑和调侃,没心没肺的根本不像是刚刚死了父亲的儿子!黄粱恨不得把他们也揍上一顿,不过最终他还是冷静了下来。闷不吭声地走出了餐厅。
“行了,别苦着个脸了。人都已经走了,你现在再去探究那些孰是孰非还有什么意义呢?黄粱,你说咱们还得在这里被困多长时间啊,我是真的有点想家了。”张芷晴走到黄粱卧室客厅的小吧台前,拿出一瓶野格,又在小冰箱中拿出了一瓶旺仔牛仔,简单的调兑了两杯饮品。
“不知道,怎么也得案情明朗之后吧。在此之前陈警官是不会让我们离开。”
“真是烦啊。黄粱,冰块呢?你这冰箱里好像没有冰块了。”
“可能是都用完了吧。”黄粱随口说道。
“好吧,只好去我的卧室拿一些。”张芷晴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拿着几块冰块返回。黄粱注视着他把切割好的冰块放进充满酒液的玻璃杯中。球形的冰块在液体中上下浮沉,宛如北冰洋上漂浮的冰山一般。
注视着酒杯,黄粱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直缺失的拼图契合的卡在了缺口上。“原来是这样!”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原来是这样...”黄粱在这房间内不停地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着,“对,一定是这样,没错,原来如此...怪不得凶手一定要挑在那天晚上动手,因为那天晚上温度高!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对,一定是这样。不然的话,在我们来之前,凶手本有更多的机会动手。人越少,不确定性就越小,但由于之前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好,晚上大多数时候都在下雨,所以凶手的杀人计划无法正常实施!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所以才会一直忍到那个晚上,怪不得如此...”一边说着,黄粱还一边连连点头。
站在一旁的张芷晴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些什么呢?该不会是打击太大,人都傻了吧?你可别吓唬我啊...”她担忧地注视着黄粱。
“不是,芷晴,我已经想通了那个密室之谜!我已经想出来了!”黄粱激动地走到张芷晴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我想出来了——”
“黄粱,你松开!我真的是服了...”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膀,张芷晴没好气的说,“你想出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想出来。但是你解决密室之谜后能够锁定凶手吗?”
张芷晴的话如同是一盆凉水一般,把黄粱从头直接浇到了脚底,他高涨的情绪瞬间萎靡了。重新坐在沙发上,没精打采地说:“我只是破解了密室的秘密...你说的对,现阶段没办法指证凶手。凶手做得很彻底,实施的杀人计划很成功,我目前还没能看出任何破绽。该死。而且如果我的设想是事实话,我甚至无法证明石博的房间是否真的被人动过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