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一件事情让我追悔莫及。
我TM绝对应该把黄粱这个杀千刀的混蛋的嘴跟封上!
在我开着这辆车龄可能超过十年的破车在夜晚拥挤的街道上向着城外逃离的时候,他一直在我耳旁不停的喋喋不休,我几乎TM都快被他说崩溃了!
“你是逃不掉的,汪伟霆。”黄粱用他那中能把人气死的平淡语气说道,“你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TM把嘴给老子闭上!”
“没有意义的事情做也是白做。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你被逮住了肯定是死刑,没跑。”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TM说这些话究竟什么意思?担心我不会扭断你的脖子?把心放肚子了,我TM一定会亲手弄死你的!”
“我知道你一向言出必行。”他的语气中携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你当然会恨我,因为如果没有我的话,徐海清就成了你的替死鬼了。不过你不会真的妄想自己的计划会一直成功吧?陈涵韵夫人的尸体直到这个世界毁灭也不会被发现?别做梦了。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发现你犯下的这一桩桩罪行。”
“无所谓了,反正你都要死在我的手里。”我疯狂的踩住油门,几十年的驾龄让我可以在拥挤的车流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来。这样毫不顾忌红绿灯的开车,我TM已经梦想了几十年了!
“然后呢?”
“什么?”
“然后呢?你弄死我后你打算做什么呢?亡命天涯?做一名见不得光的逃犯?忍受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抓住的恐惧过日子?相信我,这样的日子还不如一了百了来的痛快。”
“......将死之人都磨磨叽叽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黄粱靠在椅背上,平静的注视着车窗外绚丽的霓虹灯街景。“说实话,我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哦?是吗?”我饶有兴致的问道,“在你的计划中我应该如何表现?被你揭穿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后,我会痛哭流涕的表达忏悔之意?甚至还会跪下来抱住你的双腿请求你的原谅?做梦的人是你!”
“当然不是,在我的设想中,你会矢口否认,你会试图找出各种借口来辩解。”黄粱说,“我原以为你是的聪明人。但很遗憾的是,你并不是。”
这已经是我今天晚上听到了第二句类似的话了,我不由得出离愤怒:“我TM——”
“你选择了一条最愚蠢的道路。你知道吗?原本你还能再活个几个月半年左右,如果你提起上诉没有被驳回的话,或许能拖拖拉拉一整年的时间,毕竟死在你手中的陈涵韵也算是有一定知名度。但你选择了挟持人质逃窜。”
“继续说啊。”
“你给了警方一个机会,直接击毙你的机会。”
我不得不说这个混蛋的嘴真TM的不是白长的。无论什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说服力。我几乎是立刻就慌了神。
因为我知道他TM说的是事实!
“你不需要担心这辆车能不能防弹,相信我,一块个头稍微大点的石头都能让它四分五裂。”
黄粱的调侃让我怒不可遏,我怒吼道:“我TM知道我死定了,但是你放心,你绝对会死在我前面!!我不会一个人下地狱的,死我也要拉上你给我陪葬!”
“我很放心。”黄粱平静的说道,“你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没有理会他的讥讽,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况拥堵的车道上。该死的大城市就是这样,已经TM过了晚上九点了,但是车道上还是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大小车辆。就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不遗余力的把父母给他买的所有的玩具车都摆放在一个不大的圆桌上,他想要来一场该死的大集会!
而且这辆该死的跑不快的车也不给力。
一想到此刻警车可能已经追在身后,而各个路口也被警察控制着,我就感到一阵极端的绝望从心里涌出,把我的神志涂染成毫无希望的黑色。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模糊起来,我就像是在试图看清浑浊水面上的景象的孩子一般,贴的越来越近,但是看到的东西反而变得越来越少。
“集中精神开车。”
该死的黄粱用他那该死的声音把该死的我从该死的混乱中唤醒回现实世界,我转头看向他,他也在看着我。那双平静的眼睛中仿佛蕴藏了囊括了一切秘密的答案,我突然很想问他我该如何是好。强忍住求助的冲动,我用力摇了摇头。
我颓废的嘀咕道:“我还是一头扎进护城河的好...”在这个该死的混蛋面前我不需要伪装出强硬的模样,没有任何意义,他早就看穿我了。
而且我也有些累了。
真的累了。
“保持冷静。”黄粱说,“我认为做人的底线就是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
“那是你认为的底线。”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我想了一下:“别人不给我添麻烦。”
“很好。”黄粱讥讽道,“你至少从头到尾都贯彻了你的底线。”
“随你怎么说。”
“肾上腺素的刺激已经过去了?”
我不耐烦的点了下头。
“感到疲倦了?”
“有点。”
“你毕竟上年纪了。对了,你今年多大?四十七?”
“实际上已经五十了。”我对于自己竟然和黄粱聊起了闲天儿这件事完全不惊讶,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干...我TM绝对是要疯了。“我改过一次年龄。”
“五十知天命啊。”
“我TM算是什么都知道了,我的天命就是选择死法,是注射还是被当场击毙。”
“你更倾向于那一个?”
我没有回答。
“这两个选项都不喜欢?”
“我还曾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谢天谢地,我终于把这句话还给别人了。
“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没有第三个选项供你选择。”我想要反驳他,但是他没给我机会,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可以给你提供另一个选择。”
“你?”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离城区渐行渐远,车道上的拥堵状况总算是得到了缓解,我终于能挂到三挡了。
“没错,第三个选项。”
沉默了片刻,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问道:“说说看。”
“很简单,你跟着我去自首。我会向警方隐瞒你挟持我的事实,我相信如果你能自首的话,目击这一幕的几个人也会和我一样保持沉默。”
“这样做对我来说有任何意义吗?我最终还是会被注射该死的药物,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孤伶伶的离开这个世界,感受生命从我的身体中被缓缓的抽离...”
“你形容得好具体啊。”黄粱说,“但是这样你至少可以活过今晚,至少你可以看到明早初升的太阳。相信我,你跑不出京阳市的,警方现在肯定已经为你设下了天罗地网。”
“有你在我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狙击手的位置你可是发现不了的。”黄粱平静的说。平静的仿佛我才是被挟持的那一个。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当然敢。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相信我,那些狙击手都练习过如何在黑夜中击中目标的头。”
“......你是在唬我。”
“当然不是。毕竟我也在警队干过几年。”
“你现在不是警察?”我震惊的看着他。
“不是。”
我声嘶力竭的吼道:“你TM不是警察你搀和进来干屁啊?”
“我现在是一名外聘顾问,另一个身份是一间侦探事务所的所有者,对,我现在的职业是一名私家侦探。陈丹是我的委托人。今天晚上的这才party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眼泪汪汪的缠着我让我一起带上他。”
“你为什么不带上你那位娘们唧唧的委托人一起?”
“因为我担心带他来可能会坏事情。”
“他没来事情也跑遍了。”
“或许我应该带他来。”黄粱耸耸肩,“我要是你的话,我会在前边路口左转,再往前开很有可能会撞上警方设置的路障。”
“我用你告诉我?”我只能乖乖的把车开进了左拐的路口。向着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开去。
这样也好,如果我都不知道我将会开到什么地方,警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我有一个问题。”车道上空荡荡的,仿佛仅仅是拐了个弯,几千万人口的京阳市就已经被我彻底抛在了脑后。突然从拥挤的车道上解脱出来,我竟然还有一丝不适应。人果然是真TM贱...
“什么?”黄粱没有看向我,而是出神的看向车窗外。我留意到他那双被手铐拷住的手夹在他的腿与车门之间,我看不到手腕以下的部分。
没问题,我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手铐的钥匙早已经被我顺车窗丢出去了。
我用怨毒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一直不肯不嘴巴闭上?你不担心惹怒我后,我直接给你一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