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五点多,黄粱接到了王曼昱打来的电话。在电话中她解释了自己不辞而别的原因,说是突然接到电话,不得不离开。黄粱也没有深究。
聊过这一话题后,黄粱简单提了下委托费的事情。王曼昱甚至没有迟疑,直接同意了黄粱的报价。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黄粱结束了通话。
“搞定了?”张芷晴眼巴巴的望着他。
黄粱点了下头。
“太棒了!!总算有钱进账喽!”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黄粱淡然的看着她,“调查还没开始呢,你就惦记上该如何花钱了?”
“做事情要打好提前量。”
“花钱就算了吧。”黄粱双手放在脑后,舒服的躺在沙发上,“明天我们去见李立群,今天晚上你做点功课,把他的详细资料整理出来。”
“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没有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推心置腹。”
张芷晴点点头:“倒也是,我知道了。”
“对了,顺便调查一下王曼昱。”
“这样不好吧。”张芷晴嘟起嘴,“她是我们的委托人诶。”
“这是一起杀人案。”黄粱仰头注视着天花板,“超过九成凶杀案的——”
“犯罪者都与被害人认识。”张芷晴厌烦的说,“这句话我已经都要听吐了。我知道了,我会调查一下王姐姐和她老公的关系网的。”
“嗯。”
“我可以走了吗?就这些任务吗?”
“嗯。”
“切,别打扰我。”
第二天上午,黄粱坐在和李立群预定好的咖啡店的椅子上,一边浏览着张芷晴整理出来的资料、一边等待着李立群的赴约。
“你能不能小点声?”黄粱瞪了眼坐在自己身旁、正在玩吃鸡的张芷晴。哒哒哒的射击声吵扰的他不得安宁。
张芷晴头也不抬的回怼:“要你管?”
“给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黄粱没好气的按下了关机键,然后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里。
“喂!黄粱,你别太过分了!”
“现在是工作时间,而我是你的老板。没收你的手机过分吗?”
张芷晴气嘟嘟的瞪着他。
“一会还给你。”
冷哼了一声,张芷晴把气都撒在了咖啡和李立群上。“什么破咖啡,苦了吧唧的。话说这人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啊?”她透过橱窗向外张望,“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了,真的是...”
“大老板嘛。”黄粱平静的盯着电脑屏幕,“毕竟是我们突然要求见面。”
“我们是在帮他们找凶手诶。”
“他们付给我们报酬了,说到底侦探事务所是服务业。我们提供服务,他们进行购买。就这么简单。”
“你倒是看得开。”
“订金已经到账了。”黄粱拍了拍放钱包的衣兜,“总不能钱过意不去。”
“铜臭味...”张芷晴斜睨了黄粱一眼,继续看向窗外,“诶!是不是那个人?你看,黄粱。”
黄粱看向人行道,立刻看到了一位正在向咖啡店入口走来的中年男人。那张标志性的国字脸毫无疑问是李立群本人。
“记住,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张芷晴翻了个白眼。“磨磨叽叽的。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和你出来办事。”
“好,我看起来怎么样?”
“除了有点胡子拉碴,头发像是一个月没洗,身上有股馊味外,看上去还蛮不错的。”黄粱窘迫的表情让张芷晴很满意,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开玩笑,你超帅的。那几个年轻的女服务员一直在盯着你呢。”
黄粱转头看向女服务员的方向:“真的吗?”
张芷晴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专心点。”
身材高大的李立群快步走来。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黄粱,像是一堵墙一般挡在黄粱和张芷晴的面前,遮天蔽日。“你好,黄粱?”他冷漠的问道。
黄粱站起来,毕恭毕敬的伸出手:“您好,李先生,鄙人黄粱,您妻子昨天到我的事务所——”
李立群挥了挥手,径直坐在椅子上,没有理会黄粱伸出的右手。他向走过来的服务生要了杯黑咖啡,不加糖和奶昔。
黄粱顺势用伸出的右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灰尘,耸耸肩,坐回到椅子上。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李立群已经‘死’在张芷晴凌厉瞪视下了。
沉默了半晌,李立群开口说道:“你们的委托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付钱的人是我,你们知道吗?”
“如果您对委托费的金额有任何不满的话,我们可以再商议——”
李立群厌烦的挥挥手:“钱不是问题。我对你们也没有报任何的希望,就当是花钱让王曼昱胡闹了。”
张芷晴争辩道:“李先生,您怎么能——”
黄粱握住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把嘴闭上。等李立群把喝了一口的咖啡杯再次放在桌上,他语气平静的说:“当然,钱是您的钱,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是本事务所会尽心竭力的调查出令公子遇害身亡的真相——”
“我说了,我不对你们报任何希望。你们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听清楚了吗?”
李立群说话间放出逼人的气势,像是一张无形的网一般罩住了过来。张芷晴甚至感到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她本能的拽住了黄粱的胳膊。
拍了拍张芷晴冰凉的手,黄粱毫无畏惧的看向李立群:“李先生,我们当然不会打扰到您的正常生活。而且也没这个必要。您今年有超过八成的时间是在京阳市外度过的,而剩余的这两成时间中,您又有多少是待在家中陪伴家人呢?”
“你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黄粱耸肩说道,“查询一个人的出行信息和住宿信息就算是调查吗?打开几个网页就能办到。”
黄粱在李立群射向自己的凶狠目光中读出了复杂的情绪:威胁,厌恶,恐惧,无奈,甚至还有一丝绝望的意味。这让他不免有些恍惚,似乎他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给李立群添堵的。
张芷晴更是阵脚大乱,今天与李立群的见面,与来之前她的设想的场面完全不同。
“我警告你,小子,别随意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否则你会后悔的。”
“当然,您的教诲我铭记在心。”
丢在一句“你好自为之”和几张百元大钞,李立群这堵大墙离开了咖啡店。阳光和空气重新归来。张芷晴心有馀悸的长吁一口气。
“那个砖头脸大叔是不是有病啊!”她泼辣的一面总算不躲躲藏藏了,“我们可是在帮他诶!不知道的人肯定认为他儿子是我们掐死的呢!!”
“小点声,公共场合。”黄粱拽了拽她的袖子,“注意点影响。”
张芷晴不满的撅起嘴。“黄粱,你说那个李立群为什么跟疯狗似得?我们也没招惹他!搞笑...”
黄粱横起左臂支撑住右臂手肘,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着下巴上的胡茬:“他摆出攻击姿态,说明他害怕我们。”
“害怕我们?我们是来帮忙——你给谁打电话?”
“朋友。”
“男的女的?”
黄粱没吭声。
张芷晴捅咕他一下。“问你话呢,男的女的?”
电话接通,黄粱冲她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喂,是我,黄粱。抱歉,有段时间没和你联系了。哈哈...是吗?已经很长时间了吗?抱歉抱歉,我这段时间一直挺忙的。嗯,你还在大学里任教吗?啊,已经离开学校了啊...那你人在京阳市吗?啊,那就好,你有时间,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一下。行,我记一下,”黄粱用口型对张芷晴说‘给我纸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了一串地址。“好,你下午没安排吧?好,好,我知道了,下午见,嗯,再见。”把手机放下,黄粱长舒一口气。“搞定。”
“你要和谁见面啊?”
“朋友啊。你也认识她。”黄粱轻描淡写的说,“你要吃点甜点吗?李先生留下的咖啡钱有点多。”
张芷晴眉头紧蹙:“别打岔,说清楚,什么朋友?”
“工作中认识的朋友。”黄粱无可奈何的看向她,“我当刑警的时候认识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男的女的?”
“你管人家男的女的干嘛?”黄粱翻了个白眼,“女的。”
“我就知道是女的。好看吗?”
“好看,苗条淑女。你见过奥黛丽.赫本的照片吗?与之相比也不落下风。”
张芷晴阴阳怪气的说:“可以啊,还是外国妞?”
黄粱瞪了她一眼:“不会说人话就把嘴闭上。”
“你为了野女人吼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黄粱快要抓狂了,“你要是不想吃甜点我们就离开这儿。你要是不想看见我,你现在就回事务所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见老情人?”张芷晴冷笑着说道,“想得美,不就是想赶我走吗?没门,我也要一块去!”
“那你还叫甜点吗?”
“吃啊,吃完再去。”张芷晴气势汹汹的说,“我中午要吃顿好的,你看着办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