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仁委屈巴巴的说道:“不行,这孙子是打定主意不松口了。哥哥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他一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的,甭提多恶心人了。
“他不吃你那一套?”
“完全不吃。我成天吓唬他,一点用没有。”王建仁挫败的挠挠头发,“这小子难不成是吓大的?别说是第一次进局子的人了,就是那些惯犯他们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时,都成了柔弱的林妹妹,哭天喊地的。哥哥我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碰上像王凯丽这样油盐不进的楞主儿。”
黄粱沉吟道:“他是有恃无恐啊。”
“梁子,你说会不会王凯丽已经把司马真的尸体处理干净了,他知道我们不可能找到司马真的尸体。”
“想要把尸体处理的不留一丝痕迹,除非用到专业的超高温设备。”黄粱说,“即便是化学制剂,也不可能把人骨完全腐蚀掉,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京阳市内类似的设备不多,调查一下就清楚王凯丽有没有使用过了。”
“这个哥哥记下来了。”
“我觉得王凯丽应该不会这样做。”张芷晴说,“这可是杀人的勾当,他肯定得背地里一个人偷偷的处理尸体。你说的方式太大动干戈了。”
“倒也是...”
事务所内安静了下来,三人各有心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对了,我发现一件王凯丽身上奇怪的事。”张芷晴突然出声说道,“不过可能与案子没什么关系。”
“奇怪的事?说说。”
“大概距今一年前,王凯丽出国做了一场手术。”
“什么手术?”
“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
“你确定?”黄粱愣了一下,“王凯丽做了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他有白血病病史吗?”
“奇怪的点就在这儿。”张芷晴困惑不解的说,“我翻遍了王凯丽的病史记录,没发现他得过白血病。”
“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昂贵的手术啊?”王建仁也糊涂了,“据我了解,做这种手术很费劲吧?”
“当然,能找到匹对的捐献者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一旦发生排异反应的话,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黄粱说,“而且去国外做手术的话费用极高,毕竟一次配型成功就意味着另一位等待配型的病人丧失了一次宝贵的机会。为了防止国外的人涌进本国抢占配型名额,在手术的费用上会比正常手术收取的费用高上许多许多。”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踏吧。”王建仁嘀咕道,“花钱买罪受?真是有钱任性啊。梁子,你说这群有钱人玩什么不好?竟然TM的开始玩起天价手术了!咋地?奢侈品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虚荣——”
“闭嘴!”黄粱粗暴的说道。他两手的中指一左一右按在太阳穴上,上身前倾,头低下专注的注视着地板。“谁都别说话。”
“他这是作什么妖?”王建仁用口型对张芷晴问道。
张芷晴耸耸肩,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客厅陷入到绝对的安静中,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外,只能听到挂在墙壁的时钟秒针的咔咔转动声。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黄粱一动不动的身形如同解冻的冰雕一般,发生了变化,他缓缓的坐直身体。
“芷晴,”他看向张芷晴,“你去把能搜集到的王凯丽的所有影像资料给我汇总起来,我要看。”
“OK,我这就去弄。”张芷晴快步走回卧室。
“大王,”黄粱转头看向王建仁,“你英语咋样?”
王建仁点点头:“还行吧,二十四的英文字母我都默写下来。”
“......”黄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后,他才再次说话,“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这个不重要,你问问你的同事里面有没有英语过关的,没有的话就想别的办法,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和外国人正常交流的人。让他协助你。”
“协助我啥?”王建仁不解的挠了挠脖子,“默写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我的上帝啊!”黄粱抓狂的扯着头发,“让你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出发?去干嘛啊?”
“出差。”
“啊?”
与磨磨蹭蹭、磨磨叽叽的王建仁不同,张芷晴保持了一贯的高效率,她只让黄粱等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就把搜集整理出来的王凯丽的影像资料呈现在了黄粱的面前。
“这是全部?”黄粱注视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片和视频文件,双眼放光的说道,“芷晴,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那是你的事情,我现在要去补觉了。”张芷晴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弄这些东西让我忙活了一整晚。”
“去睡觉吧。”黄粱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十大桶哈根达斯。”
“涨价了,本小姐要二十桶。”
“没问题。”
张芷晴心满意足的去睡养颜觉了,黄粱则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与王凯丽的照片和视频作斗争。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一整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虽然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让黄粱头眼昏花,不过老天爷终究不会让努力的人心寒。
他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乌洛波洛斯之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闭环形成。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那栋平房中有那本旅游小册子...
黄粱休息了一下,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许,他知道现在胜利的天平仍倾斜向罪犯一方,但他们也并不是毫无机会。沉思片刻,他拿起手机,给王建仁拨去了电话。
“大王,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电话另一端的王建仁明显愣了一下。“啥?”
“英语过关的人,你找到了吗?”
“啊?这件事啊。我问了下,有个今年刚分配到我们局的小姑娘应该可以。她看外国电视剧都不用带字幕的。”
“那应该差不多。大王,你和你领导沟通一下,让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出差。”
“出差?你小子到底想让我去哪儿啊?”
“国外。”
“国外?!”
“详细的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会把目前手里掌握的信息和我个人的推测整理成一份报告发给你。你拿着这份报告去向你的领导申请去国外进行调查。”
“不是,梁子,这也太秃然了吧,你——”
“没时间了,我这就写报告。大王,把你领导给我拖住了,别让他下班走人。时间紧急,最好你们今天晚上就能去机场!”
“啊?我TM——”
黄粱挂断通讯,王建仁困惑不解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清楚现在着急也不起作用,但黄粱还是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毕竟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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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出国一趟,你也不知道带点礼物回来?”黄粱对身旁正在开车的王建仁说,“不给我买也就算了,芷晴那份儿呢?”
“总共哥哥我也就去了两天。飞机上消耗了小半天,路上消耗了小半天,在机场又消耗了小半天。我还得忙活正事,哪有时间去买礼物啊?”
“你就等着被芷晴挠个满脸花吧。”
王建仁嘿嘿一笑:“机场里有免税店,我让小张帮忙挑了几个口红,小姑奶奶会喜欢的。都是大牌子,花了我不少monkey呢。”
“可以啊,大王,出国一趟,嘴里都有外国字了。”黄粱揶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为你点赞”
“你瞅瞅!”
“纠正你一下,monkey是猴子的意思,money才是钱的意思。”
王建仁老脸一红,哼哼了几声。
“不过这好像不符合规定吧。”黄粱看向车窗外,“我一个外人,参与到你们的工作里不太好吧。”
“我把情况和我们领导说了。他原本知道你这个人,通过我也了解到你在我的引领下——”
黄粱冷哼了一声:“你的引领?”
“——对本案做出的贡献。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特批你可以参与今天的审讯工作。而且有些事情你一直藏着掖着没说清楚,我也弄不明白。你不来咋整?”
“该咋整咋整呗。”
“我倒是想咋整了,可是哥哥我咋整不了啊。就你知道咋整。”
黄粱嘴角微微上扬:“多学多看,大王,我教教你咋整。”
“梁子,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清楚到底是王凯丽杀的人,还是司马真杀的人。”王建仁嘀咕道,“一会儿是司马真,一会儿是王凯丽,一会儿又是王凯丽杀了司马真和陈如烟。就这几个破名字,把哥哥我都给绕糊涂了。”
“马上就能解开谜底了。”
“梁子,你和哥哥说实话,你帮我忙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那个?”
“装模作样。装神弄鬼。装腔作势。假眉三道。存心看其他人闹心得急赤白脸,就是不把真相说出来。故意使坏。”
“成语和俗语会的不少啊。”
王建仁翻了个白眼:“给句痛快话,是不是?”
“是,你能奈我何?”
“......”王建仁嘴角下垂,臊眉耷眼的说,“你丫性格太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