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也挺好的。”高志仁慈祥的笑了笑,黄粱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帅大叔是位老人了,他嘴角的皱纹残忍的揭示了这一事实,“每个人会走的路都不同。”
黄粱点了下头。
“高老师,刘尊人呢?”一旁的倪梦佳环顾四周,嘀咕了一句,“他刚刚不是还和您聊天呢吗?”
“我看他上二楼了,”张申武指了指楼梯,“可能是去找卫生间了吧。”
“我去楼上找他。”倪梦佳风风火火的走上楼梯,略显臃肿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走廊里。
“高老师,您退休了呀。”张芷晴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帅气的中年大叔。
“马上了,还有一段时间。”高志仁平和的说道,“我说了也不停,小倪和小王一定要庆祝一下,要我说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庆祝的。成了不中用的老同志了。”
“这话放在我和杨森身上正合适。”张申武笑呵呵的说,“高老师,您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么好,时间多了可以去发展业余爱好啊。走边大山南北什么的,您不是爱好摄影吗?是时候捡起来了。”
高志仁微微一笑:“希望吧,说心里话,一想到在过几天我就不需要天天早起去学校,我就有些害怕。”
张芷晴问:“害怕无所事事?”
“有这方面的担心吧,但不全是,我可能只是恐惧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无可或缺的那个人,”高志仁平静的说,“成为一名旁观者。”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阶段。”黄粱说,“您不是经常说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情吗?老师,你也到安享晚年的年纪了。”
“你呀,是真的出息了,都能用我说过的话教育我了。”
黄粱腼腆的笑了笑:“这说明您教的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围在沙发旁的一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被围在中间的高志仁尤其开心,他欣慰的注视着曾经的学生们,不禁感慨万千:“你们都长大了啊,不再是那些懵懂的孩子了。”
“如果长大意味着长肉,我宁愿一直是个孩子。”杨森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本和谐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诸葛梦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她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平淡的说道:“看来梦佳抓住刘尊了。”
黄粱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正走下楼梯的倪梦佳的身后跟着一名面无表情的男人,男人身高中等,体重中等,长得也没什么特点,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双隐藏在镜片后的冷漠的双眼,他身着一条黑色的西服长裤和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手臂上挂着一件廉价的西服上衣,没有打领带。
这人是刘尊吗?他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黄粱在心里嘀咕道。
黄粱记忆中的刘尊是一名热爱摇滚的热血青年,是留长发玩乐队的那种。黄粱就读的高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各种规章制度十分严格,对男女学生的发型有着近乎于苛刻的要求。但那时的刘尊从来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是那种FUCK一切的朋克,留着一头脏兮兮的长发,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
高中里对抽烟的事情抓的特别严,但刘尊就是那种教导主任来了仍旧面不改色的继续抽烟的主儿。因为这事儿他爸妈没少来学校,不过到后来他们也就不来了,学校的老师们也烦了,懒得搭理他。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被开除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他学习成绩无敌好,发挥失常也是年级第二的水平,即便他如此的特立独行,校方还是没办法狠下心将他给开除了。
刘尊绝对是当年学校里的一号风云人物,他高考成绩也没有让人失望,考入了华清国立大学,事实上他还算是张芷晴的学长。
只是眼前这个被生活蹂躏的没有一丝棱角的男人,真的是当年那个刘尊吗?黄粱有些怀疑可能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黄粱,好久不见。”趁黄粱愣神的功夫,刘尊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他主动伸出手,脸上挂着疲惫的职业微笑,“没想到你真的出现了,我还以为倪梦佳是在骗我。”
“啊...好久不见,刘尊。”黄粱握了握刘尊的手,半开玩笑的说道,“如果没有高老师的话,我肯定是不会露脸的,装神秘是我的癖好,也是职业需要。”
“我听老王说你不干刑警了?”
“对,我这人不爱受拘束。”黄粱赶紧转移话题,“你老公呢?”他对着倪梦佳问道,“老王还没忙完吗?”
“他得晚点过来。”倪梦佳表情无奈的回答,“养殖场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他处理完就会过来。”
“他来了至少三杯起步。”杨森说,“举办者迟到了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倪梦佳微笑着说道:“三杯就三杯,我再赔三杯,我们夫妻自罚六杯,这些总可以了吗?”
“看看,老板娘的气势就是不一样。”杨森调侃道,“谁能想到当年文文弱弱的学习委员变得如此霸气呢。”
“你才霸气呢,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倪梦佳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几位慢慢聊,我去给老王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赶紧的啊,我肚子都饿扁了。”
倪梦佳瞥了一眼杨森的大肚子:“十天不吃饭你的肚子都下不去,厨房里有披萨和冷盘,想吃自己去拿。”
“早说啊。”杨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张申武的肩膀,“走吧,哥们,咱吃点东西去。”
“成。”
两个从背影几乎分辨不清的大胖子摇摇晃晃的向餐厅的方向走去,后脑勺上一层层的肥肉挤出来的褶让注视着他们的黄粱一众人不约而同的感慨岁月是一把猪饲料啊。
“在聊什么呢?”石雄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高老师,你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黄粱了吧。”
“是啊,从你们毕业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黄粱。”高志仁回答道,“这一次算是意外之喜吧。”
“抱歉,我之前工作太忙了。”黄粱尴尬的摸了摸鼻翼,“都是我的错,我一会儿罚酒三杯。”
“你呀,三杯可不解决问题。”石雄调侃道,“至少也是十杯起步。之前我们交了你那么多次,你一次都没有赏脸。”
“是吗?有很多次吗?”
“之前几年根本就联系不到你。”倪梦佳走了回来,“老王说他直接赶到饭店,还在路上呢。”
“出去吃啊。”石雄摇摇头,“还以为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呢,梦佳。”
“我做菜的手艺很差,调配饲料倒是一把好手。”倪梦佳回答,“就担心不和你的口味。”
石雄耸耸肩,走过去揽住刘尊的肩膀,对他说道:“饲料还是算了,我这人口味没那么重。刘尊,你不是想和我喝一杯吗?走吧,老王的藏酒相当值得一品。”
注视着两人走向客厅角落里设立的小型酒吧,黄粱转过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倪梦佳,她方才对石雄说话时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善。
“走吧,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睡房。”倪梦佳若有其事的走向楼梯,黄粱和张芷晴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二楼的走廊。
二楼走廊两侧各有三间卧房,走廊的尽头是大的盥洗室。
“你们是住一间还是两间?”倪梦佳问道。
“两间。”黄粱抢在张芷晴前面回答,“我们分开住。”
“行吧,反正房间足够。”倪梦佳戏谑的看了黄粱一眼,用钥匙打开了相邻的两间房间。
这栋洋房中的房间格局完全相同,家具摆设也都是一样的,看起来莫名像是酒店的套房。每间卧室中都配备了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只不过卫生间只能冲淋浴,想要享受按摩浴缸的话,只能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钥匙给你们。”倪梦佳把卧房钥匙交给了黄粱和张芷晴,“房间有点小,不过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在市区里,还请两位凑活一晚上。”
“你这是在炫耀吗?”黄粱注视着这间比自己事务所中的卧室大两倍的房间,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有钱人的快乐我果然想象不到。”
“梦佳姐,这装修的风格也太宜家了吧。”张芷晴说,“一看您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没下心思。”
“这栋房子平时就闲置在这儿,举办聚会时才会用上。”倪梦佳回答,“当初装修的时候确实没下功夫,全都委托给装修公司了。弄成这样我还挺满意的,虽然确实看上去有些廉价...”
“不住为什么要买呢?”
“黄粱,别说这种话。”张芷晴拍了他肩膀一下,“梦佳姐和咱们可不一样,人家是有钱人,买不动产主要是为了投资和防止财富缩水。”
“行吧。”黄粱苦笑着摇摇头,“果然身家不同,认知的方式就会不同,我骨子里还是个穷人。”
张芷晴毫不留情的吐槽:“切,说的你表面上就不是一个穷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