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之后就没再去寻找过那个女人的下落吗?”
“你说我那个精明的女情人?找不到,我根本也不敢去找她,我担心她被逼急了的话,可能会把我杀害妻子的犯罪事实透露给警方,即便她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可埋藏在我父亲墓园中的那具尸体就是最大的证据啊。
“我无数次的想过,开车去那里,把尸体挖出来埋到更保险的地方,可一直有太多事情拖累我的脚步,等我真的有时间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甚至连出租车都叫不起了。我现在已经混到这个地步,要是真能被关进监狱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是无所谓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想再找到那女人的下落难必登天,她太聪明了,把我耍的团团转,从始至终都是她在戏弄我,而我却像个白痴一样,任由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说实话,我真的很害怕见到她,我担心这次要是惹怒她的话,可能连我自己的命都不保了。”
黄粱专注的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过了片刻,在男人的注视中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自顾自走进了卧室,几分钟后,换上一身外出衣服的黄粱回到客厅,迈步向事务所的门口走去。换鞋的同时,黄粱对仍坐在扶手椅中的男人招呼道:“别坐着了,过来,你来引路,咱们这就去看看。”
“啊?去看看?去看什么啊...”男人茫然的问道。
“去看看你父亲。”
“啊?去看我父亲?”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顺便再去看一看你妻子。”
“我、我妻子!?”男人一脸惊恐的望着黄粱,仿佛他突然从一个热心人士变成了来自地狱、头上冒出犄角的恶魔,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已经换上鞋的黄梁冲着他露出无奈的苦笑:“走吧,你不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吗,咱们去看一看你妻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有必要吗?你是打算把我送去见警察吗?”男人哆哆嗦嗦的问。
“你现在的确很需要和警方的人谈一谈,这方面我有熟人,你无需太过担心。”
“你...你真的打算把我送进监狱里?”男人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样也不错吧。”认命般的站了起来。穿着黄粱的旧衣服向门口走去。黄粱递给他一双拖鞋,让他暂时穿上,反正外面是盛夏时分,穿着拖鞋出门也不算违和。
男人慢吞吞的坐进了黄粱那辆亮黄色的甲壳虫车里,不情愿的将自己父亲墓园的具体地址告诉黄粱。在导航仪中设定好路线后,两个男人就这样踏上了一趟不期而遇的短途旅行,去祭奠死去的人。
在前往墓园的途中,男人表现得越发急躁,他似乎后悔和黄粱去自己父亲的墓园中走这一趟。他纠结的手指用力拽紧绑在身上的安全带,就仿佛那是条毒蛇般,只要他放松警惕,自己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黄粱在开车的同时不时留心观察着身旁这位同行者,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试图让流浪汉放松些。好在当黄粱的这辆甲壳虫驶上那条隐没在半人多高的野草中的小路上时,身旁的男人还没疯狂到跳车。
这条小径几乎要被杂草给覆盖了,车辆勉强能行驶在这条不知多久没来过访客的小路上。当看到路尽头的那扇不起眼的铁门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流浪汉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他紧闭眼睛,似乎不忍直视这处埋葬着自己父亲和妻子的墓园。
黄粱将车停在紧闭的铁门前,一人多高的铁门被一把上了锈的锁头锁上了。黄粱拿起路旁的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轻轻敲击了几下,就将这锁给打碎了。将门打开后,黄粱回到车上,把车驶进了这处占地面积不大的僻静墓园。说是墓园,其实如果忽略那座墓碑的话,更像是一处无人问津的空地。
男人几乎是被黄粱半拖拽着拉出车,站在太阳底下,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阳光的热量,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打着寒颤。根本无需询问,流浪汉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的那块空地,肯定就是埋藏她妻子尸体的地方。黄粱转身从后备箱中拿出两把铲子,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开始在地上刨起土来。
流浪汉几步冲到黄粱身旁,试图从他手中抢过铲子,“你、你在干什么!?”他冲着黄梁大吼大叫,“你TM疯了是吗?”
“要么帮忙,要么上一边待着去。”黄粱轻而易举的就把消瘦到病态的流浪汉推到一旁,继续专心致志的将地上的土铲起。
男人见无法阻止,只能呆愣愣的站在一旁注视着黄粱卖力的挥动着铲子。片刻之后,他像是终于死了心一般,踉跄着退后几步,站在一棵树的树荫底下乘凉,眼神茫然的跳望着一望无际、长势茂盛的野草。
挖了一会儿后,累到满头大汗的黄粱出声招呼男人过来帮忙。流浪汉装作没听见,可架不住黄粱一直在喊他,迫于无奈,只能闷声闷气的走过来,拿起不大的铲子,在已经初具规模的土坑中挥动铲子。
就当是陪这个人胡闹了,男人心想,反正自己这条命要是没他的话,可能已经没了,爱咋咋地!这人八成是个疯子。管他是什么目的呢,他不是想看尸体吗?就给他看好了!到时候别被吓到尿裤子就行。
男人几乎是怀揣着一种报复的心态,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铲子。在他和黄粱卖力铲土的情况下,足足挖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在土坑中看到了不应该埋在土壤中的东西。
当铲子触碰到破破烂烂的破毯子时,手中拿着铲子的男人不禁发出一声惨叫,他直接丢开铲子,捂脸逃向一旁,蹲在自己过世父亲的墓碑后,寻求着虚幻的安慰和保护。
黄粱自顾自的又铲了几下,让那块破旧地毯露出了大半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