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游乐场,车库,这名字朗朗上口吧。”女人用得意的语气说。
‘车库’这两个字仿佛是一块锋利的石头,狠狠砸在了吴生紧绷的神经上。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阵战栗,仿佛这两个字对他意味着什么。目光再次涣散起来,世界变成了一块块大小不同的光晕,而那女人的声音变得遥不可及。
“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别人注意到,得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车库就是我的完美选择啊。怎么样?好奇吗?耐心点,再过几个小时,你也会来车库的哦。我相信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车库吗...”吴生茫然地重复。
“对。怎么,你也喜欢在车库里享受悠闲时光吗?”
吴生缓慢的摇了下头,小声嘀咕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是车库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合适而已。在黑夜中不会有人打扰。就这样吧,我得专心点,去享受和黄粱的愉快时光了。你自己千万不要觉得孤单哦,拜拜。”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电流的滋滋声也不复存在。
吴生一动不动的站在水泥地上,一只手拎着半包吃省的方便面,整个人陷入到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他的两只眼睛半睁半闭、眯成了一条细缝,能看到眼眸在眼眶内快速抖动着,像是两个惊慌失措的麻雀。吴生全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他变成了一尊雕像,又像是一只不想化蝶的虫蛹,执拗的不肯钻出茧的怀抱。
神似海莉医生的声音再次出现,轻轻的飘进目光涣散的吴生的耳中:“车库啊,那是一个可以完全展现真实自我的地方。在那里你无需佩戴任何面具,一下片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那女人说的对,或许车库才是能令人放松的私人游乐场,你说呢?”
“车库...吗?”
“漆黑的夜晚,月光黯淡朦胧,月亮躲在浓重的乌云间,不肯露面。坑坑洼洼的路上散落着石子,走在上面发出吱呀声响。看到了吗?你和身旁的人慢慢向远处车库的卷帘门走去。速度不快,但每靠近一步,你都能感受到那地方对自己的吸引在增强...
“看到了吗?远处的车库模模糊糊,车库的大门仿佛是一张闭上的大嘴,正等着你靠得足够近,再将你一口吞下。而你身旁那个酒鬼正不停说着毫无意义的蠢话。”
“车库...酒鬼...”吴生重复着,眼前模糊的世界终于彻底融化,黑暗袭来,下一个瞬间,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黑白的世界中。
茫然的环顾四周,吴生隐约中察觉到似乎有些细微的改变,琢磨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可以听到声音了!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也可以听到身旁男人酒鬼的话语。醉醺醺的声音伴着一股酒臭不断袭来,将他整个人都团团包裹住。那是一个黏黏糊糊、有些油腻的声音。
吴生试图去看向身旁的酒鬼,却发现身体仍不受控制。他只能被动的盯着几十米外的一排像是车库的低矮建筑。与此同时,酒鬼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是吗?你、你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为什么会是男朋友?
让吴生更加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回话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陌生,过于尖细、清澈。虽然无比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把自己困住的这具身体里的嘴在张开、闭合,但吴生就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是啊,现在是单身。”吴生听着自己用淡然的语气回话,“之前谈过一个,分手了。”
“为、为什么呢?”酒鬼打了个饱嗝。
“因为他劈腿。”
“劈腿?那肯定是个大帅哥吧。”酒鬼发出粗鄙的笑声,像是鞋底踩沙子发出的摩擦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还有人背着你乱搞?这人是个近视眼?”
吴生发现自己发出一阵冷漠的呵呵笑声,虽然清澈悦耳,却隐含着一股深深的恶意,不禁让他毛骨悚然。
酒鬼似乎完全没有听出笑声中充满的嘲讽意味,他自顾自的说:“人、人就不能太贪心!不过你要是有、有男朋友就好了。”
“.....这有什么关系?”
“有、有啊,”酒鬼呵呵傻笑着,“会、会更TM给劲儿!哈哈哈哈...要不一会你给他打个电话?”
“打电话吗?”
“对、对呀,得让这孙子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过瘾吗?”酒鬼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下流的痴笑。
“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能令我满意的话,我说不定会满足你这个小小的要求。”
“真、真的?”酒鬼惊讶的问“你、你这小妮子还真、真上道,不显山不漏水的...我、我喜欢!哈哈哈哈...安、安排上!”
说话的功夫,原本模模糊糊的车库已经近在咫尺,也就在此时,神似海莉的声音飘进了错乱的吴生的耳中,声音遥远而模糊,对惊慌失措的吴生而言却不亚于是天籁之音。
“怎么样?快到车库了吧?”‘心声’问。
“什么?”吴生说,此刻他自己的声音、酒鬼的声音和还有和酒鬼交流的似乎是他自己的声音交织成一团,组合成一首狂乱的曲子,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车库吗?应该快到了吧...”
吴生的目光直直盯着那间车库,伴随着走动,整个世界也在不停晃动着,吴生无法控制视线的转动,但那间车库至始至终都在视野范围内。
“还有十几米了。”吴生说。
“你能看到车库的门了吧?”‘心声’问。
“对,隐隐约约的,还是模糊。好像是我眼睛出了问题...啥都看不清。”
“四周呢?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建筑吗?”
“四周?”吴生试图将有限视野内这个黑白世界看得更清楚一些,但他越是想看清,这个世界就仿佛在有意为难他,他看到的景物变得越发模糊。他甚至看不清身旁酒鬼的长相,,在这人脸的位置,仍旧弥漫着一团看不透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