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成可疑人物对待,的确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不过好在在于警方的周旋中,黄粱也了解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解释清楚自己和张芷晴的行踪对于黄粱而言轻而易举,毕竟他们是昨天傍晚才来到二十公里之外的那座小县城,一路上的行踪都是可以被确定的,所以在于警方的对话中,他并没有急着撇清身上的嫌疑,而是有意识的引导与自己面对面对坐的两名警员透露信息。
这两位警员一看就是经验不怎么丰富的小年轻,所以在黄粱这个老油条的面前,几句话就败下阵来,在不知不觉中把警方目前掌握的情况全都说了。
周万余老人毫无疑问是他杀。凶手倒是没有折磨这位命途多舛的老人,此人干净利落的割开了周万余的脖子,老人在一分钟之内就因为大出血去世。在老人生前居住的这间破败肮脏的小棚屋里,警方没有发现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事实上根本啥都没有,都是一些破烂罢了,有翻找的痕迹反而更加可疑——基本上可以排除是抢劫杀人。
凶手的目的非常明确:杀人。
这名男人——根据村民们的反馈,几天前村子里来了一名高大的男人,与胖大姐告诉黄粱的信息相吻合。得知这一点的时候,黄粱这才稍稍微付出的两百块感到不那么肉疼了——找到周万余老人的家后直接杀人走人,手法干净利落,很明显有着丰富的犯罪经验。
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周万余老人的死亡时间在四天前,也与那名高大男人出现在渔村中的时间相吻合。
获知这些重要的相信后,黄粱适时的给出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毕竟在周万余老人遇害的时候,他和张芷晴还没有坐上飞机。
经过简单的调查,警方证实了黄粱和张芷晴所言非虚。又让几名村民来辨认一下黄粱是否是那名高大的男人。在得出并不是同一个人的结论后,警方就把黄粱和张芷晴放了。
打听了一圈后,确定村子里没有和周万余是近亲关系的人后,黄粱和张芷晴没有再在这个渔村中停留,直接返回了小县城。当然,他们又为这一趟不远的旅程付出了几张百元大钞的代价。
回到小县城下榻的旅馆房间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黄粱和张芷晴这才交流起来。两人压低声音讨论,像是怕有人在偷听一般。
“太过分了。”张芷晴气愤的拍了一下床垫,“什么人能够对九十岁的老人下此毒手呢?”
“九十一岁。”黄粱纠正道,“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案发现场,不过根据那两名警员的描述,杀人者应该是专业的。”
“职业杀手?”
黄粱默默的点点头。
“也太过分了吧...”张芷晴嘀咕道,“这名杀手肯定是某位继承人雇佣的。”
“毫无疑问。”
“可是...知晓这笔巨额遗产的人应该不多吧。”张芷晴问,“周万余难不成是给这件事打了广告?弄得人尽皆知?”
“没有。”黄粱摇摇头,他同样对此感到非常困惑,“我父亲明确和我说过,有关这笔遗产的事情周万余只托付给我父亲一个人处理。按理说不可能有外人知晓的啊...”
“肯定有人知道。”张芷晴笃定的说,“不然周万余的死你如何解释?而且你不是你父亲的办公会被人入侵给吗?会不会是有人偶然发现了这一桩秘密?”
“所以这人设法找到了一名继承人与之合作?”
张芷晴正色道:“符合逻辑,不是吗?”
“嗯...”黄粱沉吟片刻,“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黄粱,这就变成我们与杀手之间的一场比拼寻人速度的较量了。”张芷晴语气颤抖的低吟道,“而赌注就是活生生大道人命啊...”
“是啊。”
两人先顾无言。
过了半晌,张芷晴突然苦笑起来,她掩面坐在硬邦邦的床垫上。“压力好大啊...黄粱,我有些喘不过气。”
黄粱默默的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张芷晴顺从的靠在黄粱的怀里,两人的手十指相交。
“那就和他们比一比吧。”黄粱坚定的说,“芷晴,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可是最佳拍档啊。不可能输的。”
“小样。”
潜在的敌人很有可能是专业的杀手,单单是想到这一点都会让黄粱和张芷晴不寒而栗。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立刻搭上客车前往最近的城市。
回到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后,黄粱感到安心了不少。他和张芷晴去了城里唯一一家四星级的酒店。
安顿下来后,两个人开始商讨该如何寻找周万泽其他的近亲的下落。
“他不是还有两个妹妹吗?芷晴,你找到这俩人的下落了吗?”
“都死了。这破手机最近是怎么了?电池出毛病了吗?怎么没电没的这么快?Shit...”张芷晴一边把电量耗尽的手机插上充电线、一边说道,“一个是二十年前去世的,另一个更早,已经快四十年了。”
“不应该是女人的寿命更长吗?”
“看来在周家不是这样。”张芷晴苦笑着说道,“周氏两兄弟都挺能活的。不过这两人能活归能活,都没有子女。这两位姐妹可就不同了。”
“她们俩都有后代?”
“大姐周万芳有一儿一女。小妹周万雅有一个闺女。”
黄粱兴奋的说:“这可都是近亲啊!”
“你打算先去找谁?”张芷晴问,“我推荐先去找周万芳的子女,一下就是两个。”
“你锁定他们的下落了吗?”
“儿子陈立就住在这座城市里。”张芷晴说,“不然我非拉着你来这里干嘛?至于陈立的妹妹陈红,我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不过她亲哥哥肯定知道她的住址。”
黄粱拍板决定:“好,我们就去见这个陈立!”
周万泽的大妹妹周万芳的大儿子陈立开了一间早点铺,过着辛勤的生活。面对突然找上门来的黄粱和张芷晴,他显得十分诧异。面对两人的说辞,这位四十八岁的消瘦男人的第一反应是:现在的骗子太猖狂了!短信诈骗都满足不了了,竟然找上门来蒙骗!
“我没钱!”陈立抱着蒸笼吼道,“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啊!让警察抓你们!”
“大叔,我们不是骗子啊。”张芷晴无可奈何的辩解着,“我们说的都是真话,您的二舅真的快要病逝了,他留下的遗产——”
“我二舅?我都不知道我有个二舅!”
黄粱问:“令堂生前从来没有和您提起过她有一位二哥的事儿吗?”
陈立不耐烦的吼道:“没有,我说你们烦不烦啊!别耽误我做生意。”
“不用麻烦了。”黄粱说这从口袋中取出一沓钞票——反正最终是周万泽付钱,他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丢在了油腻腻的胶合板桌面上,“这些够不够买下你今天打算卖的面食?”
陈立眼睛都直了。“你们...你们还卖假票子?”他挤出这么一句话,把黄粱都给气乐了。“你看看是不是假的。”黄粱没好气的说。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确定这是一沓真钱后,陈立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变样。虽然他仍旧不相信黄粱的说辞,但是此刻黄粱的形象在他眼中已经从‘骗子’演变成了‘有钱且脑子抽筋的骗子’。
把店门关上后,陈立老老实实的坐在黄粱和张芷晴的对面,三个人围做在一张油腻腻、亮晶晶的桌子旁。
陈立的媳妇又胖又矮,她上了壶热茶后就返回店后的厨房了,似乎对自己丈夫和这一男一女的对话毫无兴趣。
“我真的有个二舅?”陈立困惑的注视着黄粱,一双小眼睛滴流乱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黄粱向来讨厌这种过于市侩的人,但是没办法,工作就是工作,不喜欢也得硬着头皮干。他冲张芷晴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掏出了平板电脑,调出了由黄硕提供的周万泽的照片,这些照片还都是他身体健康、意气风发的时候拍摄的。
“诶呀我去...”注视着照片上长得过于和大舅周万余相似的老男人,陈立不由得倒吸一口口凉气。“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故意P图蒙我的吧?”
黄粱强忍住给这人一耳光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道:“陈先生,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的东西吗?你是有钱还是有权?”
“都没有啊。”陈立晃了晃亮晶晶的大秃头。
“那不就完了。”黄粱摊开手,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我们的确是来通知你,你成为了一笔巨额遗产的继承人之一。”
“诶呀我去...”陈立嘀咕一声,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力道之狠毒、速度之迅速,让黄粱感到一阵劲风刮过自己的鼻尖,他都看愣了。“疼。”陈立点了下头,木讷的表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兴奋的一副像是要过来咬黄粱一口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