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好找,尤其他这种毕业还没几年、谈不上经验丰富的新人,更是甭想在新公司说话有分量。
萧峰清楚,他只比那些自费实习的大学生们强一点,甚至连那些人对他也是阳奉阴违,表面上一口一个‘萧哥’‘前辈’的叫着,但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跑得飞快。
凭什么我就不能像那些一个月只拿两千块的实习生一样,到点就下班走人呢?为什么我每天都得加班?这次更是得一个人通宵达旦的对账?TM的!公司合着就欺负我一个是吧?老子不干了!明天就把辞呈摔在董事长脸上,那个屁事不懂、成天就知道骚扰女同事的肥猪!好歹你也是大家长啊,连买瓶矿泉水都要报销,你以为公司是你家的吗?
好吧,还真TM是他家的,连保洁都是他家的远方亲戚。这破地方一点发展都没有,纯是来这受气的!M的,等找到合适的新公司,立马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坐在办公桌前的萧峰一刻不停的说着抱怨的牢骚话,他痛恨自己的工作,痛恨公司的同事老板,更痛恨毫无能力的自己。
从小到大,他都是集体中的小透明习,成绩不好不坏,始终维持在中游。他没念过好学校,读的普通本科也是磕磕巴巴的毕业,虽然没挂几门科,但也没学会什么东西。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赶不上高中懂得多。
毫无意外,步入社会后,他一直在遭受毒打。不光是来自同龄的压力,那些比他晚几年走出校门的学弟学妹们,同样能让他无地自容。混了六七年,除了年龄长了几岁,萧峰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毫无长进。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受人欺负。M的!张丽丽那个不要脸的蠢娘们,明明是你对不上账,求我加班陪你,你可倒好,干到一半直接走人了!
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老子根本看不上你,就是想和你睡觉。这回你要是不同意跟老子出去的话,你等着我把你脸给撕烂。起码也得去小食堂请我吃一顿!
正当萧峰咬牙切齿的描述着将如何对待不靠谱的女同事时,他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办公区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磕碰声。似乎有人撞动了椅子腿。
“谁呀?!”独自待在办公室中的萧峰瞬间紧张起来,回头向玻璃墙外没有开灯的昏暗办公区扫视,什么都没看见。所有的办公桌、桌上的办公用品,全都披着一层朦胧的黑影,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萧峰原本想把办公室内所有的灯全打开,却发觉除了他这间办公室外,其余区域的电力已经被切断了!他只能又骂了几句吝啬老板。
此时此刻,他多少有些担心,自己就像是待在一座孤岛上,四周是深不见底的浓郁黑水,视力所及就只有这片被灯光照亮的狭小区域。
“谁、谁呀?”萧峰掐着嗓子喊到,“我警告你啊!别跟我装神弄鬼的。等等!是张丽丽吗?你回来了吗?”
萧峰心中燃起希望,或许张丽丽于心不忍又回来了,决定和他一起通宵达旦的把工作补完。“张丽丽,别吓我呀,赶紧的把账对完。说不定咱俩还有时间去享受夜生活呢。”
萧峰出几声尴尬的干笑,可回应他的就只有他自己的笑声。
难不成我听错了?是谁家的猫又跑进来了?萧峰知道同一层楼的几家公司都有养猫,他也见同事们向老板反映过,在本公司也养一只。可老板心疼猫粮钱就没同意,美其名曰什么会影响工作效率。开玩笑,开在同一楼层的其他几间公司的效益,哪一间不比你强?
拍了拍僵硬的脖子,转身面对堆成小山的差旅费报销单,萧峰叹了口气,继续在自言自语中完成枯燥乏味的工作。他没能注意到身后弥漫着黑影的办公区中,有一个不易察觉的人影正向他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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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该死的蠢货!又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张丽丽的手指用力按着电梯按钮,她此刻暴躁的模样从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过。她尽力维持着的甜美可人的形象,那些男人很吃这一套,而那些女同事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无所谓,在公司中生存,男人比女人更有利用价值,也更好控制。
要不是这次失误没办法直接推到别人头上,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工作疏忽没对上账。本来就不是我的问题!那些工作原本就是推给其他同事去做,肯定是萧峰没算明白账,这个白痴!还赶不上一刚进公司的应届毕业生,能力真是差得可怜。
行吧,至少他好控制,张丽丽安慰自己,转念又因为他不接自己电话骂出了脏话。
“这个白痴非让我跑这一趟!”
等待地铁进站时,张丽丽才发觉自己戴在小指上的戒指不见了踪影,她顿时慌了神,在身上翻找起来。
这枚铂金戒指是前男友送给她的,价值不菲,要是丢了就损失大了。张丽丽急的想骂脏话,突然想起应该是在离开公司前去上卫生间时,她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放公桌上的收纳盒里。想到这里,她顿时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仍在公司加班的男同事打去电话,可萧峰却不接。
打了好几遍,张丽丽只能无可奈何的走出地铁站,又返回到那栋写字楼。矗立在夜空下的摩天大楼就像是只立起来的斑驳袜子,冒出亮光的窗户是袜子上的花纹,漆黑一片的则是袜子沾到的污渍。
为了那枚戒指,张丽丽气喘吁吁的跑进写字楼,搭乘电梯又返回了刚离开没多一会儿的公司。沿着灯光暗淡的走廊,她向着公司的正门跑去。
即将跑到门口时,她看到一个人影推门而出,张丽丽下意收住脚步,愣在原地。那个陌生的男人同样冻结了,保持着侧身推门的姿势。
在暗淡无光的走廊内,张丽丽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她是一个女人,对面是一个男人,而且是身材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