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吕金华那双邪恶的小眼睛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你们都别想好过!”
“总是这番陈辞滥调。”黄粱失望的扣了扣耳朵,看向辛雨,“辛姐,你最近听到过什么耳目一新的威胁吗?”
“没有。”辛雨摇摇头,靠在椅背上、抱臂身前,生无可恋的回答:“绝大部分还是只能往下三路招呼,没劲透了。”
“果然创意这种稀罕物是可遇不可求啊。”感慨了一句,黄粱斜睨着吕金华说道:“回归正题,你杀害吕伟亮先生后,清理了案发现场的痕迹,你甚至有闲工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吃顿早饭什么的,这要取决于你杀人后是否还有好胃口。简而言之,你只需要在六点四十二分之前站在京阳市火车站的3号站台上就可以。”
吕金华脸色大变,几乎是顷刻间,他光秃秃的大脑门上就浮现出了一层油量的汗水。他明显知道自己的表情绷不住了,试图极力掩饰。遗憾的是,他手抖的连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汗的简单动作都完成不了。‘心虚’这两个字如果需要通过表演来展示的话,吕金华此刻的模样直接可以当成教材在表演课上播放。
“不想辩解几句吗?不了?明知之选,祸从口出啊。”黄粱轻蔑的一笑,“你乘坐于六点四十二分在京阳站发车的高铁列车,这趟火车于八点零九分到达凌源站,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车返回到同样停靠在凌源站的T210。这就是你在案发当晚的行动轨迹。”
“八点零九分?你脑子没毛病吧?”吕金华边流着冷汗边做最后的抵抗,“我根本就没离开过T210!就算这个蠢娘们——”他伸出玉米肠般粗肥短胖的手指指向陈雨,“睡了一整晚,没办法为我做证,但至少在3号早上我叫醒她的时候,我人总是在T210的包厢内的吧!”
黄粱平静的说:“当然,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你会分身术——”
“什么?!”
“——或是你下生的时候其实是哥俩个,你的孪生兄弟被当成胎盘被丢掉了——”
“你TM的——”
黄粱摆摆手,示意拍案而起的吕金华保持冷静。“手不疼吗?我刚才拍一下桌面,手心现在还麻着。”他用下巴向吕金华胖乎乎的小手耸了下,“这些都不可能,不是吗?”
吕金华的眼睛瞪得溜圆,目眦欲裂般的死死瞪着黄粱看。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十几秒钟,吕金华僵硬的圆饼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费劲的翘起二郎腿,抬起下巴用鼻孔注视着对手。“没错,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我,独一无二。”
“这颗星球应该为此而欢呼雀跃。”
无视黄粱的讥讽,吕金华克制着恐惧,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冷静,他说:“我还记得我叫醒那个蠢娘们的时间,是3号早上的七点二十几分。具体是几分我记不清了,但一定没有超过七点半。”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雨壮着胆子说道:“是七点二十六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黄粱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柔声问道:“陈小姐,你有佩戴手表的习惯吗?”
“没有。”陈雨摇了摇头,“觉得没有必要,如果只是为确认时间的话...而且好看的手表都好贵哦,我没钱买,也不想戴假的出门,被人看穿的话多尴尬啊,会社死的,所以我就一直没有——”
“好了好了。足够了。”黄粱赶紧出声制止陈雨的碎碎念。好家伙,如果不阻止的话,这姑娘看样子能来一段个把小时的单口相声。“咳咳,陈小姐没有佩戴手表的习惯,她确认时间基本上都是通过手机。我们都认同这一事实吧?”
陈雨茫然的说了声‘是的’。吕金华迟疑了一下,还是勉强的点了下头。
“很好。既然如此,谁能够证明陈小姐被你叫醒的时候、她用来确定时间的手机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呢?”黄粱把一直紧攥在手里的俩王四个二丢了出来,“吕金华,只要你修改了陈小姐手机的时间,就可以成功的误导她,让她错误的认为自己是在3号早上的七点二十六分被你叫醒的,实际上真正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十几分。你正是看中了陈小姐迷迷糊糊的特点,”——陈雨撅起嘴,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她上衣的一角在她手中被蹂躏的皱皱巴巴——“所以才选中她作为你的同行者。”
“我——我——”被质问的哑口无言的吕金华支吾了几声,整个人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做了个深呼吸,癞蛤蟆一般的大脸上浮现出令人作呕的微笑。“你证明不了你说的这些屁话。你说我修改了这个蠢娘们手机的时间,证据呢?你能找到证据吗?”
“当然能。”黄粱微笑着回答,“的确,3号那天陈小姐的手机碰巧摔在地上,碰掉她手机的人碰巧还是你。”
“对,就是碰巧。”吕金华得意洋洋的说。
“是,就这一问题翻来覆去的争来争去没什么意义,我们都清楚这个‘碰巧’是多么的碰巧。”黄粱轻蔑的笑了笑,“不过手机摔坏了——为力求安心,你还狠狠的踩了那部无辜的手机一脚——不意味着它就毫无意义。对于普通人而言,坏掉的手机可能只能用来换取劣质塑料盆或是五块钱,但其中的数据还保存着,只要你懂得专业知识、掌握专业技术就可以复原。”
“那部破手机你没有丢掉?”吕金华恶狠狠的瞪着陈雨。
“我...我还留着。”陈雨拽了拽黄粱的衣角,“黄先生,你看他,他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不用担心,有辛姐在呢。”黄粱安抚道,“是个吕金华都不够她一个人打。”
“十个?你是在小瞧我吗?这种货色我能打一百个。”
被称为‘这种货色’的吕金华额头上青筋蹦起,他似乎有些不服气。不过在辛雨逼人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没有呈口舌之快。
“多亏陈小姐还留着那部坏掉的手机,警方的技术人员从手机存储恢复的数据可以证明我方才的设想。的确有人修改过手机时间,在三号上午的八点十三分,将系统时间修改成七点二十分。在十点零六分,系统时间又被更改回正常时间,前后有两次。”
“我记得我大概在十点的时候出过一次包厢,去卫生间补妆。”陈雨在一旁补充说明,“我好像是没有拿上手机,我有点记不清了...”
“更改时间怎么了?一定是我更改的吗?”吕金华仍不肯放弃抵抗,“这个蠢娘们自己改着玩不行吗?”
“我没有——”
“别激动,看他表演。”黄粱对愠怒的陈雨说。后者点了下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再看向吕金华。
“你只能证明那个白痴的破手机的确被人更改过时间,但是这个人并不是我!因为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个蠢娘们的手机!”
“一次都没有?”黄粱问。
吕金华咬着后槽牙回答:“一次都没有!”
“你再想想。”
“想个屁!老子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我,吕金华,一次都没有碰触过那个蠢娘们的手机,听清楚了吗?还需要我重复吗?”
黄粱转头看向辛雨:“辛姐,都录下来了吧?”
“当然。”辛雨懒洋洋的抬手指了指头上的监控探头,“超清无锯齿。”
吕金华恼羞成怒的吼道:“你们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敢录像?我要投诉你们!告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别想——”
“好了好了,我懂我懂,你迫切想要上法庭打官司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黄粱用安抚熊孩子的敷衍口吻说道,“吕金华,你坐下坐下,啊?你没站起来?那就当我没说,判断你究竟是坐着还是站着,简直比侦破案件本身还浪费脑细胞。”
“你TM找死!”
“一直找着呢,其实也不需要找,你这么一大坨摆在面前,就算视力不好,闻也闻得到你散发出的恶臭味儿。”黄粱微笑着说道,“你的律师还没有赶到吗?我很想亲眼看看当他听到你要求他做无罪辩护的时候,他会作何反应。”
“站在被告席上的人只会是你们!”吕金华恶毒的目光在会议室内其他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我要把你们搞到死——不,是让你们生不如死!”
“就像你对你亲叔叔那样?”
“我没有杀人!!”
“能把自己骗到的人无外乎两种:真正意义的神人,无可救药的蠢货。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你都属于后者。你觉得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们今天会请你过来摊牌吗?”
吕金华迟疑了一下,没有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吐出来,他默默的盯着黄粱看。
“凡事都要讲证据嘛。我国的司法系统基于‘疑罪从无’这一基本观念,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即便所有人都清楚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一样可以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