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清的母亲是一位外表比实际年龄更加衰老的老妇人。或许是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所致。老人家几乎一辈子没有走出过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县城,没成想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原因却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成为了命案的嫌疑人。
根据老太太的自述,自从五年前查出她身患胃癌后,她就一直卧病在家。徐海清得知她患病的消息后,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出去干活。老人家在闲赋在家之前一直干着收废品的劳累工作,虽然收入还算不少,但是对身体的负担还是太大了,她身上的病与常年的劳累脱不开干系。
由于老人家没有劳保,卧病在家之后生活的重担就全部压在了徐海清的肩膀上。也正是基于这一现实的原因,她才会来到京阳市工作,毕竟这里的工资比老家的高了几倍不止。
最近一两年,老人家的病越发的严重了。单单是维持的治疗费用就已经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摇摇欲坠。
从老人家的口中,黄粱偶然得知到了一件陈丹也不清楚的事情。距今大概一年前,徐海清每个月寄回家里的钱变多了。
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一个月多出的这两千块钱,还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在送陈丹返回寝室的路上,黄粱向他问起了这一情况。“你应该知道徐海清一个月赚多少钱吧。”
“到手的话,大概在六千左右。”
“六千的话...”黄粱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也就是说她一个月会往家里转五千块钱...一千块钱的话想要在京阳市这样的大都市生活,根本不可能啊...”
“可能是她之前积攒了一些积蓄吧。”陈丹不安的看向窗外的街景,“海清是个很仔细的人。”
黄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陈丹的话并不能完全解答他的困惑。
送完陈丹后,黄粱开车返回了事务所。石若谷仍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他不敢催促她,毕竟向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就已经是让她很为难了。
回到事务所时,张芷晴正悠闲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播放的电视剧,坦然的浪费着生命。
“回来啦,你身上怎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不禁皱起鼻头嗅了嗅。
“我这一天几乎都在医院中转悠了。”黄粱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揉着酸痛的脚底,“你肯定选修过‘警犬专业’,鼻子灵的过分了。”
“切,你去宏光医院了?”
“还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徐海清母亲住院的那间,我和老人家聊了聊。”
“有什么收获吗?”
“你不是说你不打算插手这起委托吗?”
张芷晴反问道:“你会给我放假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翻了个白眼,张芷晴把剩下的半包薯片递给黄粱,“反正我现在也闲着,就看看能不能拯救你这头迷失的羔羊喽。”
“嗯...你觉得一个生活精打细算的女人能靠1000块在京阳市中过一个月吗?”
张芷晴歪着头说:“倒是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
“有房有车。”
黄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如果没房没车的话,单单是交通费和住宿费就远远不止一千块了。”张芷晴一本正经的说,“我们班级里有几位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同学,现在就是一千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她们在大学校园里还过得紧紧巴巴的呢。过去玩一次都得犹豫好久。”
“倒也是...”
“谁啊?这么厉害,能用一千块在京阳市这种高消费水平的大都市生活。”
黄粱把徐海清的事情向她一说。张芷晴不禁连连咂舌。“徐海清这姑娘可以啊,对自己妈是真的孝顺。我要是男人的话,我都想娶她过门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查一查吧。”张芷晴若有所思的说,“她可能花的是积蓄,比如是利用闲暇时间做副业啥的。”
“这好查吗?”
“试试看呗。”
“既然如此的话...”黄粱眼前浮现出李园园的面庞,“芷晴,你顺带着把李园园的收入情况也调查一下吧。”
张芷晴不满的嘟起嘴:“喂,工作量翻番了诶!”
“王姐——徐海清的同事——怀疑李园园可能被包养了,说她生活很奢靡,经常出国旅游。”黄粱解释道,“我想说不定她的死可能与她的感情生活有关。”
“你之前无数次教训过我的哦,黄粱,你忘了吗?你能想到的事情,警方早就都想到了,甚至早就已经调查完了。”张芷晴学黄粱的腔调说话,模仿得惟妙惟肖,“你是在让我白费力气。”
黄粱面无表情的抬手弄乱了她的头发。“我是老板,服从命令。”
“喂!”
从白天等到黑夜,黄粱最终没能等来石若谷发来的消息,但是他等来了石若谷本人。晚上十点过半了,石若谷敲响了解忧事务所的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她,黄粱又惊又喜。
“会不会打扰你啊,黄粱。”石若谷微笑着说道,“这么晚来,要是撞破了你的好事的话,姐姐我可就闯了大祸了呢。”
“哈哈,哪有什么好事啊。若谷姐,您快进屋吧。外面冷。”
“张芷晴那丫头呢?”
“在卧室里不知道忙什么呢。我叫她出来?”
石若谷崛起嘴唇,用无辜的目光注视着黄粱:“可是姐姐我想和你一个人说说话呀。
“嗯...”黄粱犹豫了一秒钟,“这样好了,我们去你家附近的酒吧喝一杯吧。正好也顺带着送你回家了。”
“也是吧。”石若谷优雅的耸了下肩。
黄粱三下五除二的换上大衣穿上写,对卧室里的张芷晴喊了一句‘我有事出门一趟’就走出了事务所的大门。他开车载着石若谷向她家所在的方位驶去。
前往酒吧的路上,石若谷像是存心刁难黄粱,东聊西扯的,就是不把话题引向黄粱最关心的地方上去。黄粱也不好意思开口催促她,只能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
索性走进温暖的酒吧后,坐在卡座中喝了一口现调的鸡尾酒后,石若谷终于主动提起了徐海清牵扯进的凶案案。
“谈不上证据确凿,但是目前警方掌握的指纹和头发等痕迹还是将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徐海清。”石若谷严肃认真的说道。黄粱清楚这是她工作时的状态。与平时优雅、富有魅力的风情万种相比,她此刻的认真事实上对男人的杀伤力更大。
至少对黄粱而言如此。
“指纹和头发?”
“对,在被害人李园园的家中——目前已经确定被害人租住的房子是案发现场——发现了徐海清的指纹和毛发。但是根据徐海清本人的供述,她从来没有去过李园园的家。”
“没去过...”
“对,她至今也没有推翻供词,仍坚称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李园园的家。”
黄粱不禁皱起眉头:“指纹和毛发倒是能够从其他的渠道获得进行伪造。”
石若谷打趣道:“黄粱,你这种言论可别让侦办此案的那些人听到。”
“问题在于为什么凶手要这样做...”
“如果凶手不是徐海清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凶手想要嫁祸她。”石若谷收敛起笑容,认真的说道,“不过目前警方调查的大方向还是认为徐海清就是杀害李园园的凶手。”
“找到凶器了?”
“那倒没有。”石若谷摇摇头,“杀害李园园的应该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的痕迹。案发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凶手应该早就把凶器处理掉了。毕竟那是一柄手术刀,对徐海清而言很好获取也很好销毁。”
“......被害人尸体上有几处伤痕?”
“只有一处致命伤,心脏,一刀毙命。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做到一刀毙命或许得仰仗运气——毕竟有些人连心脏在哪边都搞不清楚。不过对于一名从业多年的资深护士而言,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问题是杀人动机啊。”黄粱的两条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了,他只能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今天白天我去过宏观医院,和那里的一名护士长聊了聊,根据她的说法,李园园和徐海清这两个人除了工作外几乎没有交集啊。”
“她们的确没什么私交。但没有私交不意味着没有矛盾。”石若谷语气温柔的说,她把手轻轻的覆盖在黄粱的手掌上,“警方在调查的初始就掌握了徐海清的杀人动机。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被当成是第一嫌疑人的原因。”
黄粱屏住了呼吸:“真的?”
“你果然会不知道。”石若谷说,“即便是宏光医院中也只有极个别的几个人知道这件事。黄粱,李园园掌握了徐海清的一个秘密。”
“秘密...”
“对,徐海清一直暗中从事着盗窃医院药品的行径。李园园知道了这一事情后,似乎一直在勒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