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总共有四名黑大个,其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正是穿着牛仔裤和套头衫的男人,他抡起一个啤酒瓶向黄粱甩了过来,嘴里嚷嚷着奇怪的语言,其余三人紧跟着他的步伐,拿起手边的东西,向着黄粱冲过来。
一个闪身丢过啤酒瓶,冲在最前方的一位色号堪比煤球的小矮个已经冲到了黄粱的面前,他高举着手中的半只烤鸡——烤鸡直往下掉落渣滓,一副用把黄粱生吞活剥了的表情。没有任何迟疑,黄粱挥拳怼在这人的脸上,坚硬的指虎在此人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小矮个原地转了个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剩余的三个人硬生生止住脚步,神色惊恐的盯着站在房间唯一出口的黄粱。
‘能听懂我说话吧?’黄粱若无其事的甩了甩硌得生疼的手。
‘你是什么人?’其中个头最大、长得最蠢的男人开口问道。
‘找人。’黄粱伸手指了指低下头站在最后方的兜帽男。
‘你惹来的麻烦?’黑大个立刻转头质问道。
兜帽男说了句什么。
‘他不认识你。’黑大个对黄粱语气生硬的说,‘滚开!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该说不说,普通话说的不错,有点语言天赋。’
黑大个自傲的站在原地,微微扬起下巴,脸上一副‘用你告诉老子’的拽表情。他不知道的是,黄粱最烦别人对着他装逼。
前一秒钟黄粱还松弛的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下一秒钟他已经冲到了黑大个的身前,赶紧利落的对着他那粗壮的脖颈来了一拳。黄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指虎陷入肌肉中的阻尼和反馈。
黑大个呜咽着瘫在地上,捂着脖子痛苦的挣扎着。让黄粱略感惊讶的是,遭此重击后这人竟然没有痛昏过去,他不禁感慨这人脖子上的层层肌肉果然不是摆设。
‘把手机给我。’黄粱走到留着光头的男人面前,后者乖乖的把藏在身后的手机交了出来。黄粱看也不看一眼,把手机丢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抬腿对着光头的腹部就是一脚,后者捂着独自倒下去,徒劳的试图通过急促的喘息来缓解疼痛。
‘你、你要干什么?’猛然间发现只剩下自己还完好无损,兜帽男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我、我真的不认识——’
黄粱平静的说:‘你的确不认识我,事实上我也不认识你。’
兜帽男被说糊涂了:‘那你为什么——’
‘你认识这人吗?’黄粱掏出委托人丈夫的照片,举在兜帽男的面前,‘看清楚点。’
‘不、不认识。’
“等等。”张芷晴举手示意,“打断一下。这位兜帽哥不是约瑟夫本人?”
“不是。我也很遗憾。”黄粱回答,“他去取钱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只记住了他那身衣服。冲进那间地下室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看清他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啊?”
“嗯...不太好形容,塌鼻子,还有点地包天,你知道银背大猩猩吗?”
“好吧...我大概能想象出来了。”张芷晴,“也就是说你也白忙活一场?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当然不是。”
“你不是说他否认自己认识约瑟夫吗?”
“你会对陌生人——尤其是他刚当着你的面儿痛揍你的朋友——说真话吗?”
张芷晴想了想:“不会。”
黄粱微微一笑:“这头穿套头衫的银背大猩猩也是一样。”
兜帽男回答的那一刻黄粱就知晓了答案,他没找错人。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被他逼到墙角的这位黑哥哥脸上恨不得写满了‘我在撒谎’四个字。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黄粱抬起膝盖狠狠给了这人一记膝撞。揽住此人的肩膀,黄粱半拖半拽的带走了他。
把浑身瘫软的兜帽男从地下室弄上来费了黄粱好一番功夫,大汗淋漓的他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般,精疲力竭。拖拽着猎物重新回到僻静的街道上后,黄粱四周张望了几眼,选中了一间窗户上同样钉着木条的房子。几下弄断腐坏的木板后,黄粱把兜帽男丢进了室内,紧跟着自己也翻进了屋内。
“你这也太粗鲁了吧?”张芷晴斜睨着黄粱说,“能动手就不多BB?”
黄粱语气平淡的说:“我那时候心情不好。”
“所以一逮住机会就痛揍陌生人?”
“他们聚众赌博。”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育吧。”
“好吧,我就是想把人揍扁,不可以吗?”
张芷晴嘿嘿一笑,揶揄道:“这就对了嘛,和知根知底的人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或许这件事放在现在,黄粱会采取完全不同的方式来处理,至少会更加温和,但是几年前、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黄粱可不会采取沟通的方式,效率太慢,最主要的是不过瘾,不到三十岁的他更加钟情于拳拳到肉的交流方式。
黄粱把兜帽男拎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卧室,卧室中还有一把勉强能用的椅子,他非常大度的让兜帽男坐在椅子上,他则是站立说话。
兜帽男的身体素质一般,缓了好一会儿仍没办法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粱把自己绑的结结实实。他还算理智的没有大喊大叫,这让准备好脱下臭袜子的黄粱感到有些遗憾。
‘OK,来谈谈吧。’黄粱满意的注视着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的兜帽男。
‘谈什么?’
‘照片上的男人。’
‘我不认识他。’
‘行吧。’黄粱满意的露出微笑,在兜帽男惊恐的注视下,黄粱蹲在他面前,开始脱他的鞋。‘别动,我说你别动!’一拳下去,兜帽男立刻老老实实的不挣扎乱动了。
把兜帽男脚上的运动鞋脱去,一股酸臭的味道立刻弥漫在狭小的房间内。黄粱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咬着牙把袜子脱下来,把袜子和鞋顺窗户丢到外面,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你、你要干吗?’兜帽男惊恐的注视着黄粱伸进裤袋中的手,‘我、我警告你,你这是在玩火!’
‘对啊,火。’黄粱冲他咧嘴一笑,‘感谢你的提醒。’说话的同时把外衣口袋中的打火机掏了出来。
‘你还年轻,可千万不能走到犯罪的路上!’
‘这话我听着可耳熟了。你就不年轻了?所以可以去犯罪的道路上探探路?’黄粱先后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一串磨得锃光瓦亮的钥匙以及一柄巴掌大小的金属小锤子,把这些东西一字排开,放在找来的一块破布上。
‘我今年四十八了...’
‘看着可不像。’黄粱打量着兜帽男的长相,直言不讳的说:‘你长的属实不好看。’
‘朋友们都这么说。’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选吧。’黄粱向摆在破不上的一件件小玩意儿挥了下手,‘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呃...不不不。’兜帽男头摇的就像脖子就租来的一样,‘我哪个都不选!’
‘选择困难症?’黄粱理解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帮你选吧。这个怎么样?’他拿起转轮打火机,咔嚓一声打开盖子,手指肚轻轻一转,金黄色的火苗在弥漫着酸臭味的房间内亮了起来。‘你要是觉得不够劲儿的话,我这就去买个喷火罐来。’
‘别!千万别乱花钱!’
‘这是我的爱好,往爱好上花钱不心疼。’黄粱微笑着说,‘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我保证。还是说你喜欢更直观的?’黄粱把打火机放下,拿起了折叠刀。
脸上惊恐的表情一扫而空,兜帽男义正言辞的说:‘我认识他。’
‘没认错?’黄粱展开锋利的刀身,仔细打量着闪烁着冷酷光芒的刀锋,看都不看兜帽男一眼。‘或许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照片上的男人叫约瑟夫,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他没说,我也没问过。没人会把自己的全名说出来,有些人也记不住。’
黄粱不动神色的问:‘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不觉吧,他之前在‘Little Africa’这里住过半年多。’
‘不知不觉就成了朋友?他也喜欢斗蛐蛐?’
‘对,是他教我玩的。’
‘你是他的跟班?’
‘朋友,我觉得我们更像是朋友。’
‘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咔哒一声把刀身说回,黄粱拿起小锤子,轻轻敲了敲兜帽男的膝盖。‘膝跳反射呢?你这也没反应啊。放轻松点。’
‘大、大哥,我觉得我轻松得了吗?’兜帽男都要哭出来了,‘你就别玩我了——’
‘着急回家?’
兜帽男连连点头。
‘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幼童?’
‘没错,你要是伤了我的话,就是害了我这一大家子啊!’
黄粱轻蔑的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兜帽男茫然的说。
‘既然如此,即便我伤了你,谁又能知道这是我干的呢?我可不会做出留下自己名字的白痴举动。’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