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张芷晴穿着挤脚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被黄粱拉着行走在忙忙碌碌的走廊中。红色地毯上走过一位位忙碌的酒店工作人员以及数量更多穿着正装的来宾。
“放心好了,这么多人呢,不会有人看穿咱们没有受到邀请的。”
“可是邀请函——”
“嘘,别出声。就是那个胖子了,看到没?”
张芷晴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啦,真的是...”
没有理会她的抱怨,黄粱松开张芷晴的手腕,还轻轻推了她后背一把。张芷晴踉跄了一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了迷人的微笑,她款款的向那名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中年胖子走去。
“你好。”张芷晴主动搭讪。
“啊?你跟我说话?”
“对。”张芷晴微微一笑。
就在张芷晴和中年胖子无话找话,把他迷得飘飘欲仙的时候。黄粱登场了。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后面装了胖子一下,胖子立刻回身看向身后。张芷晴配合默契的尖叫一声,把胖子的注意力又吸引回自己身上。黄粱趁机脱身。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黄粱手中扬起的两张邀请函,张芷晴立刻借口说要去一下洗手间,把依依不舍的中年胖子丢在以旁。奋力分开人群向黄粱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样的事情我究竟还要经历多少次?”张芷晴接过黄粱递给自己的一张装帧精美的邀请函,无奈的看着黄粱,“你确定能成功吗?”
“不确定。”黄粱耸耸肩,“希望进场的所有被邀请的嘉宾都被没收了手机。”
“为什么?”
黄粱叹了口气:“不然的话,咱们可能就要丢大人了。”
手中拿着邀请函的黄粱和张芷晴很顺利的进入了宴会大厅。这座四星级酒店中面积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宴会大厅果然不同凡响。面积将将比一个电影院放映厅大上一些,容纳几百人的宴会庆典绰绰有余。
这次宴会的形式看样子是自助式的晚宴,摆满了冷餐盘的长长的餐桌放在角落里,除了极个别留恋在餐桌旁不肯离开的吃货,绝大部分的受邀请者都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扩展着关系网。在现场演奏的乐队奏响的舒缓旋律中,端着酒杯的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得体的热情笑容,交谈的语气就仿佛是关系紧密的战友一般。
“没看到他的身影啊。”作为极少数的逗留在餐桌旁不肯走的人中的一员,张芷晴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名‘同袍’小声问道,“他不是万众瞩目的主人公吗?”
“正因为是主人公,所以才不会这么早就登场啊。”黄粱眉头紧锁,他的视线不时的投向自己西服上衣口袋中的那卷被折叠的黄色牛皮纸文件袋。
“能成吗?黄粱。”张芷晴心虚的打量着会场内的几百人,“在这几百号有头有脸的人的注视下,黄粱,你的计划要是没能成功的话,不光是你和我一夜成名了,咱们解忧事务所可能第二天在京阳市内就变得路人皆知了。”
“不用打广告了。”
“还关心什么知名度啊?”张芷晴说,“肯定立马变成行业标杆,被所有人耻笑的那种。”
“......只能奋力一搏了。”黄粱沉吟道,“这次机会如果把握不住的话,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混蛋逍遥法外了。”
“我看悬...”张芷晴悲观的说,“单凭一张嘴,你凭啥能扭转乾坤?”
“谁让我口活好呢?”
张芷晴面无表情的说:“信不信我把这盆冷虾呼你脸上?”
“呃...抱歉...”
“看来你是真的饿很紧张啊。”张芷晴拍了拍黄粱的胳膊,“你真一紧张就喜欢说脏话。”
“有吗?”
“有。”张芷晴用力点了下头,“对了,跟你建议一个事儿。”
“啥?”
张芷晴务必认真的说:“黄粱,一会你丢人现眼的时候离我远一点,咱俩最好就装作不认识。你不打算要脸,我还要呢。”
“......不可能。”
“喂?!”
“话说...”张芷晴打量着会场内的男男女女,“这个规模也略微夸张点了吧。不就是庆祝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吗?至于讲这么大的排场吗?他有这个实力如此铺张浪费吗?”
“他没有,但是架不住他老丈人有啊。”黄粱随口答道,“反正女儿一张嘴,做父亲的就死命砸钱呗。这些人都是看在那位大人物的面子上才莅临这场晚宴的。所以放轻松,无论我的计划成不成功,咱们这回肯定是得罪人了。”
“......感谢你的安慰,我高悬着的心可是落地了呢。”
“不客气。”
“我是在讥讽你!”
“我也是。”
对于一场结婚十周年的纪念庆典而言,这个排场的确是大到有些夸张了。不过宴会的主人公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钱的确可以买来快乐。
“看看人家身上的西服,再看看你这一身,啧啧啧...”张芷晴连连摇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黄粱被气乐了:“你是故意的吧?我这一身才千八百的,人家那一颗扣子不就得万八的?”
“嘿嘿,知道就好,你打算如何展开行动啊?”
“不着急,先让他们出一会儿风头,之后有那个混蛋受的。”黄粱的视线集中在引起阵阵掌声的那一对缓缓走进会场的男女的身上。
男的英俊帅气,女的臃肿肥胖,两人手挽手走在一起,接受着来宾们的掌声的道喜。不夸张的说,这一幕帅气的男人就像是挽着一头穿着晚礼服的母猪一般。
张芷晴讥讽的评价道:“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哈?”
“那叫爱情。”
“一边呆着去。”
之后进行的是一连串毫无意义、除了铺张浪费讲排场外没有任何必要价值的仪式,也算是让黄粱和张芷晴看了眼界。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放幻灯片的,还请来了两位基本功不扎实、但是深受颜狗们欢迎的小鲜肉来表演不好笑的相声,这段算上自我介绍可能也没说够五分钟。
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这是在结婚,而不是在庆祝结婚十周年。
终于在会场内所有来宾在心中无数的谩骂声之后,这场晚宴来到了最高潮也是最核心的部分:夫妻双方互诉衷肠。
能够看出来那位过于富态的胖新娘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多。不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足有二百二十斤的庞大身躯塞进了一套相对她的大体格子而言过于窄小的白色蕾丝婚纱中——那些从蕾丝缝儿中挤出来的肥肉简直能让人把前天的早饭吐出来。还捏着嗓子她那有些男性化的粗哑声线说着感人肺腑的话。
属实是白瞎了这篇相当不错的文案了...
“她是不是长胡子了啊...”张芷晴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舞台上正在声泪俱下、时不时偷看一眼文稿的胖女人,“我滴个乖乖,你看她下巴靑虚虚的...”
“你要是成天熬夜,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你放屁!”
黄粱赶忙捂住她的嘴:“嘘,小点声,我的小姑奶奶!”
看在胖女人父亲的面子上,当她终于念完了的时候,所有来宾都心情复杂的鼓起掌来。当然,也有看在女人面子上的,庆幸她终于把血盆大口闭上了。
当换到男主人站在台上,开始对自己肥硕的妻子深情款款的倾诉自己心中溢满的爱意的时候,黄粱拉着张芷晴挤过来宾组成的人墙,一点点的挪到了最前方。这一过程还算顺利,毕竟所有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舞台上帅哥与野兽的表演上,有的在发呆,有的已经偷偷溜出了会场,寻找能够休息片刻的凳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主办方竟然没有想到在这处会场内准备足够多的椅子。
索性这对黄粱和张芷晴而言起到了很大帮助。他们可以在不吸引舞台上的男人注意的情况下快速的接近他。
当黄粱和张芷晴站在第一排的时候,男人也讲到了高潮的部分。这一句句糖度过高的甜言蜜语可是把胖女人感动的够呛,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可能都得给男人磕一个以示谢意。
“就是现在吗?”张芷晴紧张的环顾四周,小声对黄粱问。
“对。”黄粱做着深呼吸,他现在紧张的有些胃疼。
“好,你等我走远点再——喂?”
黄粱紧紧握住转身要离开的张芷晴的手腕,用坚定的目光向她传递确凿无误的意思:要死一起死。
张芷晴呻吟一声:“不是吧...”
“别想跑。”黄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事务所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先能口头辞职吗?正式的辞职报告我之后会补给你——”
“想得美。”
“......黄粱,你可真是男人。”
“随你怎么说。”
“可以...”
此时此刻,注视着身旁这位明显豁出脸面的男人,张芷晴恨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把黄粱扇飞!不要脸别拉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