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王满林冷漠的说道。
“男人真的是太无情了吧。”女人装出一副落寞的表情,“如果这就是最后一面的话,我们至少也得拥抱一下吧。”
黄粱诧异的看向她:“你——”
“王满林,我就送你一个临别的拥抱吧。”女人自顾自的走到王满林的面前,张开了双臂,“不用害羞,我们之间不存在这个。”
“......你到底想干嘛?”
“临别拥抱啊。”女人微微歪着头,一副天真浪漫的表情,“毕竟这一别对我们而已就是永恒了,不是吗?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明确的终点,但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有结束的仪式。”
“......”
“你害怕我?”女人莞尔一笑,“放心好了,我身上没有金属制品,不然我也进不来。你身上一定穿着防弹背心吧。”
王满林仍旧默默的注视着她。
“要不就你来抱我吧。”女人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我不动。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最好不要让别人听到,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放心好了,不是要钱,目前十万块的生活费对我而言足矣。”
王满林无奈的叹了口气,缓慢的站起身,和女人面对面的对视着。他的身高只比女人高一点点,但是体形要壮硕得多。“你闹够了没有?”他愠怒的问道。
“快了。”女人一把抱住了王满林。当着会客厅内的一众人的面儿,两人说起了悄悄话。黄粱心惊胆战的注视着不到十米外发生的这一幕,他的手心中渗出了汗水,站在他身旁的王建仁和那一众保镖们同样是面面相觑的迷茫表情,不清楚自己究竟目睹了怎么一幕荒诞剧。
我没看错吧?竟然有人闯进王满林这号人物的家中,光明正大的威胁他,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成功了!而且这人还是身材姣好的美女?!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耗子都给猫当伴娘了。
正当众人各自神游的时候,一声惨叫声划破了这间过于空旷的房间的安静。就像是某种警铃响起一般,房间内所有心神涣散的人立刻紧绷起神经,看向拥抱在一起的女人和男人。两人此刻仍紧紧的抱在一起,但是王满林脸上震惊的表情无声的宣告着形势突变。
伴随着几声‘义父’的惊呼声,房间内的几名保镖打扮的男人向王满林和女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但是被王满林给呵斥住了。
“都别动!!”他吼道,“我没事!立刻叫人把这地方封锁起来!我TM就知道这人是个疯子...”
“喂,你们都给老子把对讲机放下。”一直表现的迷茫困惑的王健热像是睡醒的狮子一般,用懒洋洋的声调冲房间内掏出对讲机的保镖们喊话,“枪子儿可不长眼睛!!”
黄粱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王建仁的手臂,只见他一直插在外衣口袋中的手并没有拿出来,但是撑起的口袋却显得如此醒目。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他问。
“昨天值夜班弄到太晚了,就把这茬儿给忘了,按规定应该交回去,不过我什么时候按规定活过?”王建仁扬起大饼脸,逼人的视线从保镖们的脸上一一滑过,“知道是来这儿做客后,我想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就带来了。梁子,你知道哥哥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是啊...”黄粱缓缓的点点头,收敛起心神,王建仁暂时还能控制住场面,他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王满林身上。王满林手脚僵硬的站在女人的面前。由于女人的身体挡住了他,黄粱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行动。
那声惨叫声是女人发出的...这让他心急如焚。
“陈曼昱小姐,你怎么了?”黄粱喊道。
女人没有进行回应,她保持着身体微微向前、依靠着王满林的姿势,两个人就像是由同一块石料雕刻出的雕像一般。
“你竟然是他的女儿...”王满林瞪圆眼睛,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着,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竟然是他的女儿...”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梁子。”王建仁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机警的环视着房间内那些一动不动的‘儿子们’,“你赶紧报警。”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黄粱目光紧紧的盯在女人的后背上。他早已经同时按下了手机的关机键和调节音量的按钮,这会让手机按照事先设定的程序,自动给紧急联络人张芷晴发去一条求救信息,得知他和委托人所在地的张芷晴会第一时间报警。半分钟前,他就感受到了代表着信息已发送的震动。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陈曼昱,你——”
“不用叫了。”王满林冷冰冰的说道,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她听不到了。”
黄粱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弄清楚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的含义,他的眼睛慢慢瞪圆,惊愕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了然。
“听不到了是TM的什么意思?”王建仁冲着王满林吼道,“你TM的离那个女孩远点!你这个老流氓!”
“你确定要我离她远点吗?”王满林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你认为我愿意抱着一具TM的尸体?”
“尸体?!”王建仁重复道,“梁子,难不成她——”
“死了...”黄粱闭上眼睛,痛苦的低吟道,“这就是她的目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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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解忧事务所的客厅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经受了一整晚的问询,黄粱身心俱疲。他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他太累了,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即便他一言不发,对于调查也没多大区别。
案情清晰明了。
那间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安装的摄像头把当时发生的那场对峙从头到尾拍摄了下来,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房间内每一个人说过的话,每一个人的动作,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陈曼昱死在王满林手中这件事确凿无误。
动机有了,下手的时机有了,剩下的就是律师和检察官之间的对决了。
虽然王满林坚称自己与陈曼昱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毫无疑问他会这样说——但黄粱想即便是他自己的律师也不会相信这一点吧。律师需要相信自己的当事人是无辜的吗?并不需要,他们只要坚信他们是‘无罪’的就足够了。虽然‘无辜’和‘无罪’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含义却天差地别。
由于死者和王满林在事发当时紧紧的抱在一起,即便是高清摄像头也无法拍摄到王满林行凶的经过。
也不可能拍摄到。瘫坐在沙发上的黄粱暗自思忖。即便设备再贵再先进,也不可能拍摄到没有发生过的画面。
黄粱知道王满林是无辜的,但他并不是无罪。陈曼昱是他杀的吗?黄粱和王建仁是少数几个与警方观点不同的人。
黄粱心里清楚,或许王满林真的没有把那柄陶瓷刀子捅进陈曼昱的腹部。这件事只有他本人和死去的那个年轻女人知晓真相。
至少这一次,黄粱不关心真相,也不想知道真相。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让我去看一场该死的戏...”黄粱仰趟在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黄粱,你没事吧...”站在房间门口的张芷晴凝重的看着他。
“没什么。”黄粱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命运二字太过残酷了...”
“你需要休息,黄粱,你昨晚闭眼了吗?”张芷晴绕过沙发,把跟在身后的金毛犬豆眼轻轻推开,坐在了黄粱身旁。“你看起来很糟糕。”
“八成是这样。”黄粱苦涩的笑了笑,“改天我得请大王吃顿饭。他昨天的表现值得我为此破费一次。”
“关键时刻臭大叔还是能指望得上。”
“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用口袋里的钥匙串撑起衣服,震慑住了王满林的那些儿子们,可能视频证据就会被销毁了。这会给他的律师很大的发挥空间。幸好情况不是这样。多亏了大王。”
“哈哈,听上去是臭大叔能干出的事情。”
“他的演技真的是太棒了,连我都被他骗过去了。”黄粱说,“他一直不停的发出碎碎念,营造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一旦情况有变,就立刻果断出手,把那些人都唬住了。”
“可能他真的只是胆小怕事而已。”
“或许吧。”黄粱说,“最好笑的是那群白痴真的以为大王身上带着配枪,一个个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这样和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的等到了出警的警车赶到。虽然没能向王满林问清楚书包之谜——”
“书包之谜?”
“年轻人大都不知道,正常。但是至少弄清楚了他昨天晚上没穿防弹背心。”
“呃...你觉得我听懂了吗?”张芷晴茫然的注视着黄粱,“什么乱七八糟的,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
“没什么。”黄粱摇了摇头,把眼睛闭上,“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芷晴,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