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苏莫变的霸道了一些,不过和赵佳栖不同,秦倾能感觉到苏莫的祈求,似乎那份霸道,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天早晨的赵佳栖,却是印刻进骨子里的,是常年混迹于底层雕琢出来的,并没有此时的苏莫,那般浓重的柔弱气息。
或许苏莫永远学不会强势的言行,那样的性情和他的气质大相径庭,甚至行走在溪邸小区的水泥路上,被握紧的右手触感都是绵软的,可是却依然愿意,随了他的心意,至少在勉强的反抗中,变得低首下心。路边的樟树,几多柔情,青绿色的树叶,大多低垂着,落入眼中,似乎像是在巧笑倩兮中,沉默不语。
或许植物也是有感情的,恰如此刻,被秦倾瞧见的模样,饱含着羞怯的情绪。
羞怯的或许是秦倾,即将被苏莫带入家中,一颗心忽然变得不知所措,不知所措于无论如何,进入心生欢喜的男人家中,都会觉得无比忻乐,只是这份忻乐被藏在了心里,流露于面容上的,却是慌乱的神情。
她还未做好准备,走进苏莫的家,甚至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是当它真的到来时,却没有任何预想中的困难。
是的,她害怕见到苏莫的母亲,可是却意外的被告知,他的母亲并不在这里。那么,即将相处在一起的时空里,只会存在他们两人,生平中从未体验过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来的太过突然,甚至来不及惊慌失措,只有朦胧的,想要过一段亲密时光的心,喷喷直跳。
穿过一条小径,走进旁边的一栋楼里,苏莫的手指,按了一下电梯的上楼键。
“待会要一起乘坐电梯。”
苏莫的面容,抵近秦倾,温柔的耳语,清晰可闻,秦倾却瞥了他一眼,一双玉腿挪到另外一边,将一副调笑模样的苏莫,丢到身侧。电梯的门被打开,苏莫拽了一下秦倾的胳膊,将她拉近了电梯内。
有暗香,就像轻嗅窗前那株梅一样,秦倾的眼眸,忽然想要闭上,密闭的空间内,她清晰的闻到苏莫的体香,那是一种淡到几乎不易觉察的香水味,此刻终于被发觉。
“从未发现你用香水。”
秦倾轻声询问,语气之中蕴含着疑惑,只不过苏莫能听到,隐藏在深处的欣喜,虽然非常淡薄,并且被死死的压抑在心里,可是那副好奇尚异的神情却出卖了她,因为任凭何人,都能瞧得见几分佯装的味道,更何论苏莫心细如发。
“一直在用,是男士的淡香,每次用的时候,会再用纯净水稀释数倍,一般人闻不到。”
“确实很淡,我也是第一次闻到。”
“你家窗前的那株梅也有暗香。”
“嗯,昨天早上,你在我家厨房调配蘸料时,我闻到了。”
“很多植物都有气味,有些浓一些,有些淡一些,但是越是浓烈,毒性越强,淡一些的,需要温柔轻嗅。”
苏莫的右手抬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按在秦倾的唇上,然后又迅疾的收了回去。
“就像这样。”
“用心一些,才能闻到,就像有些美好,和心有关。”
秦倾柔声回应,电梯停了下来,苏莫再次拽住她的手,走向其中一户房间。
“有时候容易被习惯蒙蔽。”
苏莫的身躯,站立在一座防盗门前,拿出钥匙,将它打开,一间干净整洁的客厅,出现在眼前,客厅的背景是纯白的,家具布置的井然有序,还有很多架古琴,样式各不相同,看样子是苏莫精心收集的。
走进卧室内,新鲜的感觉还未散去,脖颈处就浸润在了一片温润里,苏莫的面容,深埋进那片温柔乡,甚至过为己甚的将她死死的按在墙上。
“你——冷静点,我不舒服。”
秦倾的双手,按在苏莫的肩膀上,似乎想将他推开,可是却并未用上多少力气。那一刻,反抗的心思寥若星辰,一颗心像是沉沦入深渊一般,在绵软的挣扎中回应着。最终苏莫主动松开了她。
不希望强迫秦倾,可是又爱之深。两年里,这样的时刻已经想过无数遍,却又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偃旗息鼓,到了如今,爱情已经酝酿了足够长的时间,这份亲密终究恰如其分的到来。
秦倾的面容,瞧向阳台,那里有更多的阳光,比起客厅亮堂一些,可是一双迷离的眼眸与追求光明的神情背道而驰。
在最后的不能,变成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以后,她的心是渴望的,渴望于就此纵情于刀山火海之中,彻底的享受酣畅淋漓的快感。五年相较两年,更加漫长,一旦心湖泛滥,那将会是波涛汹涌的江河水。
可是苏莫却没有更加过分,在浅尝辄止之后,就收回放浪的心,似乎并未想着发生点什么更亲密的事情。
“能在阳台站一会吗?想看一看平江市的街景。”
秦倾轻声询问,些许郁结浮于面容之上。
“我陪你。”
苏莫柔声应允,和秦倾一起,走到阳台,打开窗户,伏在透明的玻璃上。
“街景也很美,它是有个性的,从这里望过去,看到的是硬朗,像是被粗犷包围住了一般,望向观前街看到的是风尘气息,像是容颜上烙印着生活琐事,打量着山塘街,看到的是烟火气,是淳朴到最自然的人和生活。”
“你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可是站在阳台上,俯视远处,我看到的是杂乱无章,是会令我心绪烦忧的景观。”
“或许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不大相同,男人眼里的世界,是鼓角峥嵘,女人眼里的世界,是此情无计可消除。”
“是吗?”
“我不确定,对女人我不了解。”
“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为什么将家安置在这里。”
“你觉得我应该属于那种心中自有丘壑的人吗?自家人知自家事,其实我不适合走音乐这条路,很多人都觉得我的言行饱含着浓烈的情感,其实我的心天生淡薄,不容易感受到喜怒哀乐、以及音乐人该有的更精微的情感,为了对音乐的感觉更深刻一些,需要时常置身于沟壑纵横的生活中。一个音乐人,应该处在更平衡的状态中,对与错,爱与恨,荣与辱等等诸多相反的事和情,都蕴藏在心中,浑然一体才对,太过单一是走不好音乐这条路的。音乐或者说文艺这种事情,归根究底就是人情,没有人情,那就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