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疏浅的语气,不容置喙,刘恒只能闭口不言,跟着赵熏,走出了倾轩衣阁。
几滴冷雨,落在了门前的地面上,黑色的斑点,清晰可见。
形状是标准的圆形,自然的力量,总是这般精巧。
姚杨合上《管理学》这本书,走到一个柜子前面,将它拉开,取出一个造型颇为精巧的物件,仔细的把玩着。
这是一块玉,只不过被雕琢的美轮美奂。
把玩了片刻之后,他将这块玉装进一个精美的箱子里,然后拎着它,走出了绮恋的办公室。
雨水忽然变急,仿若情绪澎湃的男人。
亦或者像是多情的女人。
是这样的,他或者她,都是性情中人。
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往嘉利制衣厂,然后耐心的等待着。
这场会务,期待已久,如今终于成为现实。
可惜,有些人,终究会遭逢劫难,会是他吗?还是她?
尚未有定论,出租车在静默中,穿行于瑶城市的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了一扇自动门前面。
这门怎会如此矮小,随随便便就能翻越进去。
姚杨的第一印象,就是这般。或许不是第一印象,而是早已经思量过,当看到网络上盈千累万的照片和视频里,类似的门屡见不鲜之后,他就已经做此感想。
门是敞开着的,甚至保安都未曾阻拦,姚杨径直走了进去,并且似早已经轻车熟路一般,走进了行政楼内的一间办公室。它的隔壁,一首钢琴曲,轻轻扬扬,浪漫的曲调,反复吟咏的段落,仿若画笔,在空气中描摹出清淡的图案。
忽然想听《蓝色的爱》,尽管它不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最知名的曲目,可是却依然爱不释手。
忧伤的时候,许荣喜欢听它,既可以纾解心情,又不至于渲染悲痛。
确实浪漫。
反复播放几遍之后,身旁的电话响起,他有些不情不愿的停止播放音乐,心中无法抑制的腹诽徐毅琛。
这个电话肯定是他打过来的,并且准备谈论什么,都不是秘密。
能猜到这种事情,并且万分笃定,他们之间应该是心有戚戚。
电话接通,徐毅琛的声音果然出现,温润到骨子里,似谦谦君子一般,整个嘉利,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
“毅琛,怎么想起联系我这个表哥。”
“你应该清楚原因。”
“因为那份企划书吗?”
“除了它,还能有什么?”
“我们去下馆子,如何?”
“嘉利附近似乎没有像样的餐厅。”
“你开车,我们找一家餐厅。”
“好吧,表哥你的天份果然了得,那份企划书只听一遍,就记住了。”
“你在寒碜我,我只入读过普通高校,不像你,是斯坦福大学的博士,并且在美国的职场游刃有余。”
“行,我开车,一起去江映月。”
徐毅琛的声音,不再出现,许荣的手指,轻触着话筒,尤其是麦的那一端密集的孔洞,与肌肤接触的瞬间,有轻微的酥痒感。
昨天下午,陈浩源的电话犹在耳边,如今徐毅琛再度找来,嘉利制衣厂的道路,可以预见,会出现纷争。
他不希望如此,可是却终究无法避免。
当一家企业走到岔路口时,总会意见相左。
将话筒置于眼前,一团模糊的影,仿若在隐约之间。
它应该是红色的。
许荣忽然想到这件事,并且万分笃定。记得小学时代,高年级的同学在教室门前跳绳,他站在一旁,只瞧了一眼,就能猜到跳了多少下。
嗯,他并非天生眼盲,并且童年时代,生活在偏远的乡村。
当时入读的小学,在一个村子旁边,师资力量非常孱弱,地面暴露在空气中,雨天来临时,会变得泥泞不堪。
可是乐趣也在那个时候忽然出现,青蛙会活蹦乱跳的穿行在路上,蚯蚓也会钻出来,玩闹的兴致,顷刻间变的高涨。
多么单纯的时光。
进入城市的年纪,已经开始入读高中,因为父亲跳槽到了一家瑶城市的企业。
时光荏苒,一场变故,让他失明,可是直觉却愈发敏锐。
他似乎看到了悬崖,并且越发的接近。
起身,走出办公室,向着停车场走去,徐毅琛已经在车里等着他。
那辆奔驰,他知道停在哪处位置,并且轻车熟路般的,走到后排的车门前。
“表哥,上车。”
徐毅琛手指,按了一下身侧的按钮,锁上的车门被打开,许荣的手,握住把手,往外一拽,然后落座进去,再将门关上。
“走吧,毅琛,江映月在浑江边上,距离嘉利制衣厂至少五十多公里。”
“表哥,莫急,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这辆奔驰的动力不容小觑。”
“悠着点,体恤一下我这个盲人。”
“嗯。”
汽车开动,驶出了嘉利制衣厂。马路两边的玉米,已经泛黄,多么灿烂的颜色,饱含着丰收的喜悦。
美丽的田野,朴素却又绚丽的色泽,诗情画意般的风光,优雅和清丽,不过如此。
这番景致,许荣是熟悉的,生活在农村的时光里,已经对它们屡见不鲜。有时候会臆想着,人类的文明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和有机体生活在一起才会更加高级,可是科技的发展,几乎全然围绕着毫无生命气息的物体。
依稀记得幼小的年纪,穿行在玉米地里的情形,那时会被锋利的叶片划伤,并且伴有轻微的疼痛感。
有些难受,它们的叶片上有毒,虽然并不严重,可是却烙进了心里。
徐毅琛没有这番体验,从小生活在世家豪门,刻进心里的生活大多是另外一些事情。
“毅琛,我们走的是国道吗?”
“嗯,这样快一些,城里限速。”
“现在是收获玉米的时节。”
“国道两边全是玉米,黄灿灿的,很喜庆。”
“我的意思是——”
“表哥想说什么。”
“算了,从现在开始,只谈兄弟情义。”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肯定猜得到。”
“先将工作搁置一边,不去理会。”
“行,今天不谈工作”
许荣变的沉默,徐毅琛也闭口不言,专心的开着汽车,马路两边的玉米,连绵不绝,一路陪伴着他们,直到浑江边上。
不远处的岸边,一座白色的建筑傲然挺立,它的招牌很显眼,挂在楼顶上,徐毅琛调转车头,向着它靠近。
汽车停在了这栋建筑旁边的停车场,徐毅琛下车,许荣也跟着走了下来,“江映月”三个字,被瞧的清清楚楚。
“表哥,我们进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