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熏当先一步，向着楼梯口走去，张疏浅跟着他，一起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办公室不算特别大，十几平米见方的样子，不过却很干净，靠着东边墙壁的，是一个书柜，里面摆放着很多和法律相关的书籍，张疏浅瞧了一眼，一本名称为《中国法律与中国社会》的书籍，映入眼眸。
它是打开着的，似乎之前正在被阅读。
“张女士，能描述一下您的官司吗？”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员工刘恒和另外一家公司的员工起了冲突，打了对方一拳，当时流血了，他们公司就起诉了刘恒，想让他承担医疗费和道歉。”
“这个官司似乎很简单，你们是竞争对手吗？”
“是。”
“那您有什么诉求？”
“我想让他们败诉。”
“关于这件案子，能多谈一些吗？我希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利害冲突之类的最好不要隐瞒。”
“赵律师，和我们起冲突的是绮恋，我们两家公司有一些过节。”
张疏浅理了理思路，将和绮恋的纷争，一字不差的告诉了赵熏。
“有这段录音，绮恋肯定败诉，除非出现意外。”
赵熏听了一遍录音，信誓旦旦的回应，张疏浅却凝神思量了片刻，最终似抱有别样的想法一般，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赵律师，有别的办法吗？我不希望这段录音曝光。”
“这样就难办了，需要调查取证。”
“麻烦您了。”
“你确定要这样吗？”
“现在还不是和绮恋摊牌的时候。”
“那行，这段录音就当做不存在，我们从头开始调查。”
“这样最好。”
“按照您的描述，我认为昨天上午，在倾轩衣阁内口无遮拦的女顾客，关系到官司的胜与败，能提供一些她的信息吗？”
“只有录像，店铺装有摄像头。”
“没有别的信息吗？如果能找到她最好。”
“这位顾客我们并不认识，想找到她有点难。”
“这样吧，我去看一下录像。”
赵熏思的面容上，流露出严肃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着对策，张疏浅的心，忽然有些愧疚。
这一刻，她有种将录音交出去的冲动。
和姚杨的冲突，如若能简单一些，自然皆大欢喜。
可是却不用思量，就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赵律师，那您跟我去倾轩衣阁。”
“行，我们现在就出发。”
风声鹤唳。
呼啸着从窗户里吹进来，虽然并没有鹤，可是响声却似在呜咽。
嗯，鹤唳是有几分悲鸣的，当它们扬起脖颈，对天呼喊时，有种怆然而涕下的凄凉。
那一刻，身躯异常优雅，尤其是白昼当空的时刻，光滑的羽毛，熠熠生辉。
姚杨拿出手机，手指动了几下，似乎很杂乱，然后又将手机收起来，专注于办公桌上的书籍。这本书是大学教材，名称叫《管理学》，书页的侧面已经泛黄，似乎被翻看了好几遍，却依然觉得津津有味。正在翻看的内容里，有一句批注，是他亲手写上去的，此刻他的手指，就按在这句话上。
“任何企业管理制度，最初的阶段都是梁山好汉的作风。任何企业天翻地覆之初，也是梁山好汉的作风。”
手指轻柔的划过，纸张与肌肤的摩挲感刺激着神经，勾起幻想，缭绕着欲求不满的心。
他似乎看到了某种可能，却又强行的安奈住，并不宣泄出来。
他是这样的性格，心中所想都藏在最深处，张疏浅早已经看透。
或许这场暴风雨，注定会倾泻如柱。
“视频就是这么一小段吗？”
“赵律师，这些不足以支撑调查取证吗？”
“太勉强了，和印象中的闹事天差地别，到底是女人呀。”
赵熏仔细的看了一遍录像，心中疑窦丛生，以它的经验来讲，这个女人在店铺里面随意的瞧了几眼之后，就直接去试其中一款女装，确实有些可疑，像是预先设定好了一般。
“嗯，没有激烈的争吵，只不过嫌弃的言辞，听着有些难受。”
“有录音吗？”
“没有，我们买的摄像头里没有录音功能。”
“哦。”
赵熏的面容，凝结在一起，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官司的调查取证的难度，会比较大。之前和张疏浅，刘恒，陈妮的闲谈中，并未发现任何可以当做证据的突破口，可是分明能感觉到，这件事情有预谋。
“赵律师，是不是有些难办？”
“让我想想，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
有什么特征？
刘恒有些烦闷，似是在埋怨一般，悻悻的回应道：“她绝对是装作买衣服。”
赵熏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买衣服’这三个字，似乎触动了他的神经，冥冥之中，一颗心像是被牵引住了，忽然之间，他似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问道：“店铺有销售记录吗，查一查最近三天，这款女装都被谁购买过。”
张疏浅的面容，也在顷刻间变得舒展，不待陈妮动手，就已经走到了前台的电脑前。
“如果她买过那款女装，那么应该会留下销售记录，我们店铺里的常客会办理会员，一般都是记录一下手机号。”
陈妮和刘恒，也明白了赵熏的想法，凑到显示器前。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销售记录里，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前天下午，一位女士曾经购买过这款女装，并且留下了电话号码。
“我联系一下这位女士。”
赵熏拿出手机，输入这个电话号码，然后走到倾轩衣阁外面。
风继续吹，天空越发阴郁。
仿若掌管天气的神仙怒火中烧。
嗯，凝滞的时刻，紧张的心情，确实有些忐忑。
电话挂断的瞬间，赵熏眉目舒展，张疏浅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这位女士承认昨天上午来过倾轩衣阁，我告诉她故意寻衅滋事，是违法行为。她立刻承认受人指使。接下来只要能得到她的证词就行。”
“需要我们兆业提供别的帮助吗？”
“让刘恒或者陈妮跟我去找这位女士，我需要再次确认，以免找错人。”
“刘恒，你跟着赵律师，今天不用上班，听赵律师的吩咐就行。”
“好。”
刘恒的回应有气无力，张疏浅立刻变成一副冷脸。
“不愿意吗？”
“不是，疏疏姐，你应该明白我心中所想。”
“还没到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