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什么呢?又做了一个物件吗?”
“嗯。”
“我瞧一眼。”
张疏浅的右手,接过这个信封,徐毅琛却急切的回应道:“张董,等一等。”
“嗯?”
“等我们分开之后,再打开。”
“好,听你的。”
张疏浅轻声应允,然后落座在八角亭边沿的长凳上。徐毅琛的面容,顷刻间低垂了下来,他的心乱了,身旁的湖水,轻柔的荡漾着,起起伏伏的水波,似在拍打着心房,双脚更是不由自主的,挪到张疏浅身侧,落座下来。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三米。
张疏浅的眸子,瞧着徐毅琛的身影。两具躯体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她能感觉到,紧张的氛围,填塞进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是因为留存于心中的影,更加清晰了吗?似乎像是约会,并且是第一次。
嗯,他应该同样未曾与异性约会过,看情形就会清楚,不似某些男人那般老练。否则,会是侃侃而谈。
是否应该说些什么,沉默无语太过冷清。
“徐公子,湖边微风吹佛,应该会舒服一些。”
“嗯。”
“会觉得冷吗?”
“不会,现在是夏季,气温很高的。”
“可是,我怎么感觉到了凉意。”
“疏疏。”
“嗯。”
“这座小区景观挺别致的。”
“当初在这里买房,就是因为它。”
“那你挺会挑。”
“我说过了呀,我很挑剔的。”
“嗯。”
“徐公子,你呢?”
“什么?”
“想知道你的某些性格特质,比如是随遇而安还是操切从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觉得都不是吗?”
“嗯。”
“那我明白了,你骨子里是那种不怎么多思多虑的人。”
“应该是吧,可是很多时候也会琢磨事情。”
“那是后天养成的。”
“可能是吧。”
“终于对你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不聪颖的本性又一次暴露了哟,因为今天上午,你曾经问过‘这样经营辛苦吗?’”
“嗯,当时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可以告诉你,很辛苦,当别人都你争我夺,我却安分守己时,会被不断的蹂躏的。记得大三那年,选修过科技英语这门课,最终的考试题目是当场翻译一篇宇航科技论文,那篇论文是印度一位科学家写的。老师的良苦用心呀,可事到如今,总觉得犹如镜花水月。”
“但是印度文化和欧美文化的契合度较高。”
“徐公子也知道这件事情?”
“不,我不太懂,经常看网络上的文章,瞎猜的。”
“现在,同样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徐公子,你辛苦吗?”
“我能有什么辛苦的事情,只是嘉利市场部的经理。”
“可是,为了嘉利的前途私底下调研客户,这不是得过且过的做派。”
徐毅琛的面容,忽然变的凝滞,这一刻,眼眸里似有泪光。
倏忽之间,痛苦就袭来,并且几乎抑制不住。
想哭,可是却拼命的忍着。口哨声随即想起,不成曲调,异常散乱,一双眸子,也凝视前方。几段响声之后,喉咙里似有呜咽声,虽然含糊不清,可是却能听见几个字。
“水——中的——鲤鱼,多么——美丽,头顶的——天空,多么——寥廓,好想——越出——水面,可是——却——毫无——力气。”
张疏浅的心,也变的低沉,哀婉的声音里,似乎能听见如泣如诉的哭腔。
想关心他,并且异常迫切,身体往右边挪了挪,和他的距离,突破三米。
“徐公子。”
呢喃声清清淡淡,徐毅琛停止哼唱,双手叠交在腿上。
拘束的动作,心里应该是苦的,并且能被清晰的感觉到。
“歌声有些忧伤。”
“随便唱的。”
“期望事事都能得到满意的回应吗?”
“疏疏。”
徐毅琛的唇,稍微动了一下,愁苦的面容上,似有微不可查的笑颜,见面至今,未曾这般,不,应该是企划书写完之后,如若深入到心里,应该是入职嘉利之后。
终于将心胸,敞开了少许。
“舒服了一些吗?”
“嗯。”
“兆业在你们嘉利订货,也会经常会遇到烦心事,记得最初,兆业初创,订单量不是很大,嘉利不怎么愿意接洽。”
“那为什么一直在嘉利订货。”
“这不没有办法吗,兆业不可能建立自己的工厂,我们就是小而美,如若再组建一个嘉利,那就不是现在的经营策略了。”
“好像能理解一些。”
“这种事情,有时候很无奈,李白不也说‘拔剑四顾心茫然’吗?”
“忽然想和你聊一件事情,傍晚找你,有一半是因为它。”
“什么事情。”
“嘉利制衣厂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个现状外人并不清楚,可是我心痛呀,想让它活下来,活的好。”
徐毅琛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满腔热情犹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一团热血。
嗯,仿若将心思全然放在了嘉利制衣厂。
夕阳只剩下最后的边角,夜色即将来临,阳光已经暗如墨,八角亭周围,鸟鸣声逐渐高涨。
白昼与夜幕相容的那一刻,它们集体出动,俏立在枝头。
它们是不甘寂寞的生灵,被燥热占据的时光里,或许会退避三舍,可是些许凉意涌入天地间之后,成双成对的欢情,就会溢满人间。
瑶城市最青春的容颜,需要它们衬托,因为时光静谧,岁月娇艳,人儿相互依存。
只有靠在一起,才会更加舒心,这是生存的本能。张疏浅的手,向着徐毅琛的身旁挪动了寸许,这次他并未躲避。
“所以,万般努力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嗯,对不起,有点失态,这不是我的性格,平常相处并没有澎湃的情绪。”
“那我要说,有时候,希望看到你肆意的宣泄呢,女人不只是柔弱的,关心备至到生命的尽头是不可能的,有时候想听到男人的心声。”
“是这样的吗?”
“嗯。”
徐毅琛的笑颜,变的灿烂了一些,仅有的几分阳光,恰好照在他的面容上。
带着浅淡的光辉,在沉入黑夜的最后时光里,他笑逐颜开。
寂寞被驱散了一些,心胸随之敞开。
嗯,之前的时光里,是有孤单驻留在心间的,只是未曾流露出来,此刻与张疏浅的闲谈,越发的深入之后,才忽然发现,原来藏着一段忧伤。
“疏疏。”
再一次轻声呼唤,并且语气极为温婉,这一刻,身旁的张疏浅仿若被刻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