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张师。”

　　“张师是什么鬼？”

　　“这是某些城市对职场人的称呼，姓和‘师’这个字组合在一起，师傅的师。”

　　宋雨佳莞尔一笑，然后晃了晃右手：“瞧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难道我依然不能进去吗？”

　　“哪次没让你进来？”

　　是反问的语气，因为想到了昨晚相伴回家和送她离开时的闲谈，那时她的语气不甚友好。

　　虽然只是略微透露一二，可是能感觉到。

　　今天早上，想还回去。

　　“前天夜里呀，要不是送给你一瓶香薰，或许就进不了你的房间。”

　　“没有，你想多了。”

　　“嗯，所以我们之间，无需隐瞒。”

　　手指被轻触了一下，是刻意如此，宋雨佳刻意伸出右手，轻触张雪歆的小拇指。

　　是温热的，和之前很多次体验到的一样。

　　身躯侧过，让出一个身位，宋雨佳迈出右脚，钻了进来，然后径直走到厨房，拿出烧水壶，将凉白开倒入水杯中。

　　“早上喝一杯水更健康一些，这是最好的补水方式。”

　　“嗯。”

　　张雪歆回应一声，然后径直走向卫生间。

　　面部肌肤是膨胀的，能感觉到有些水肿，想要清洗的心思，极为强烈。

　　或许这是今天早上，与宋雨佳碰面后，不甚和气的原因之一。

　　之一么？

　　还有什么？

　　算了，都过去了。

　　掬一捧水，扑在面容上，然后聚拢起来的芥蒂，消失了一些。

　　紧绷着的肌肤，也有了一些舒爽感，镜子里的容颜，落入眼中。

　　果然不甚美观。

　　如若认真计较，她的容颜并不难看，只是今天早上，被水肿的肌肤影响了。

　　可是白皙感更胜一筹。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张雪歆的双手，用力的搓揉几下面部肌肤，然后开始清洁工作。

　　再次走出卫生间时，已经是三十五分钟之后。

　　比起昨天早上，多了五分钟。

　　张雪歆瞧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心中有了计较。

　　因为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站在窗前，瞧一眼西门口。

　　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当身躯矗立在阳台的窗前时，赵盛荣的身影，又一次被瞧的分明。

　　呼唤声再度响起，宋雨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神情有些慌乱，右脚趔趄了一下，然后晃悠了几步，走到她身前。

　　“去吃早饭。”

　　“行，正好饿了。”

　　语气是温柔的，和平常一样，紧张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担忧如高涨的潮水，在之前的短暂时光里，冲击而来，此刻已经回落。

　　然后一同走出了住所。

　　这次还是从北门出去的，熟悉的路途，熟悉的环境，只是时间不同。

　　不同的还有颜色，清晨的空气是碧青色的，而夜晚是墨色。

　　“岑碧青！”

　　忽然莫名其妙的呢喃了一句，然后手掌再次被握住，并且用力的甩了起来。

　　“青蛇的性格是这样的。”

　　宋雨佳的眸子，溢满开心，似乎像是被敲中了心中的欢喜事。

　　她的欢喜事是这样的吗？

　　难道昨天晚上只是错觉。

　　张雪歆有些疑惑，疑惑于似乎又一次看到了热心肠。

　　天真烂漫的热心肠，没有丝毫心机，像水一样。

　　仿若有心机的是她，为了掩饰赵盛荣的存在，用共进早餐，来混淆视听。

　　早晨七点钟，心情是蓝色的。

　　纯净的，淡薄的蓝。

　　不太强烈，却有一些情绪。

　　这情绪是低沉的，否则不会否定昨晚的猜测。

　　“雪歆，去吃水煎包还是小笼包？”

　　“小笼包吧，水煎包的皮有些硬。”

　　“你今天不一样哟。”

　　宋雨佳的右臂，继续摇晃着，就像昨晚一样，身体七扭八歪，并不顺溜。

　　张雪歆想否定，因为她觉得没变，并且将这样的想法说出口：“没有呀，我一直都是这样。”

　　“不，你不是，如若换做以前，你会选择水煎包。”

　　水煎包么？

　　怎么会？

　　好想否认。

　　因为最真实的想法并非如此，至少此刻并非如此。

　　“你多心了，可能吃过几次水煎包，但是更喜欢小笼包。”

　　“嗯，我也是。”

　　深呼吸一次，紧张与烦躁之心，消失了大半，然后瞧向宋雨佳。

　　她的眉眼是嬉笑着的，像是很开心。

　　毫无芥蒂的开心，心中没有任何秘密。

　　她总是这样，不似某些人，看上去像是心事重重。

　　可是大一暑期实习的那次事故，分明昭示出相反的事实。

　　到底是“岑碧青”还是一片赤诚？

　　忽然分辨不清？

　　还有赵盛荣，这个家伙不分昼夜的站在西门口，任由寒意侵袭，也不放弃等待的行为，像是为了某种目的。

　　有些可恶，额头忽的疼痛起来。

　　胡思乱想立刻被收敛。

　　刚才的猜测，没有证据，只能这样认为。

　　并且也这样告诫自己，然后面部的神情，变的无奈。

　　“呀，雪歆，你好像有情绪。”

　　“是。”

　　“为什么呢？”

　　宋雨佳柔声轻问，昨晚的某些言辞，浮现在记忆里。当时的宋雨佳，分明冷言冷语，能感觉到，某些言辞的温度，忽然间降了下来。

　　在意这种事情，并且持续在今天早上。

　　也不想否认，只是并未明言。

　　“没什么，如果非要找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我今天小心思比较重。雨佳，原谅我的直白，因为不想对你隐瞒，你明白吗？”

　　“嗯，明白，所以现在去吃小笼包，我陪着你呀。”

　　“行。”

　　张雪歆应允，然后和宋雨佳一起走向售卖小笼包的摊位。

　　这是北门为数不多的早餐店。

　　其实只有两家，一家售卖水煎包和胡辣汤，一家售卖小笼包和豆腐脑。

　　两家挨在一起。

　　似乎很有趣。

　　生意难免竞争，可是它们却挤在了一起。

　　忽然觉得这很哲学，竞争关系的生物，总是聚集在一起，就像有毒的草，往往在它周围可以寻找到解药。

　　忽然对这个现象感兴趣，心中想到的是宽心。

　　因为或许未来某一天，宋雨佳知晓赵盛荣的存在，并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一天会在左近。

　　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张雪歆，宋雨佳迟早会见到赵盛荣，虽然重活一世，这个时间点，已经被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