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悦感觉到易立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却不愿意说出口,只好“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前方几乎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光,耳畔猫头鹰的叫声,凄厉又凄惨,身旁的树木隐约间只能看见斑驳的轮廓,别的全然看不清楚,只有树干的底部,隐约间零星分布着些许碧绿色,杨怡悦想到一个词,颤颤巍巍的问道:“易队,这是哪,我怎么感觉周围有鬼火。”易立说:“怕了吗?那可能真的是鬼火。”
说完,警车停了下来,杨怡悦问道:“易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目的地不会在这吧?”易立的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于家村的坟场,你要害怕就待在车上。”
易立走下车,警车上只剩下杨怡悦一个人,孤单瞬间侵袭着心灵,毛骨悚然的感觉无以复加的浓重,她是城市长大的女孩子,何曾见过农村的坟场,更何论此刻还是夜色当空,一个人待在车上更加害怕,索性也走下警车,跟在易立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水泥路,往前方走去,身旁的草丛里,不时的传来窣窣的响声,甚至能看见,匍匐在地面上的枝叶,被什么东西拨弄着,杨怡悦的双臂,紧紧的裹住身子,跟在易立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约走了三四百米,拐个弯,终于看见灯光,尽管很昏暗,可是却是这片漆黑的村落里,最亮堂的地方。杨怡悦问道:“易队,要进村子吗?我还以为要进坟场。”易立说:“要进坟场的,一会就进去,先进村子。”杨怡悦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没由来的“哦”了一声,心中却腹诽易立太不靠谱,带着一个女孩子,干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
走进村子,易立轻车熟路的,摸进一处院子,里面几个青年男子,围坐在一起,吃着泡面,其中一位秀发飘逸,五官俊朗的男子,说了一句:“还是易队够意思,公干的伙食没得说,虽然是泡面,但是却是进口的,国外货,吃惯了国产泡面,这国外货还真别有一番滋味,还有这蒜蓉火腿,和今晚的泡面是绝配。”另一个警察打趣到:“现在知道易队的好了,是谁在被留下来的时候,还向易队抱怨,吃公家饭就别想着舒服,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吃公家饭一言以蔽之,就是为人民服务,想着舒服,想着发财,想着享受,那就趁早脱离公家队伍,没有人会允许公家的人这样干,这是从中国几千年的尸山血海里挖出来的。”
其它几个人附和着说道:“小张,听老陈的没错,浮华的心要收起来。”小张连忙称是,拿起暖水壶,给其它几位警察的泡面盒子里,添了一些热水。放下暖水壶,小张感觉一个人影印在眼前,转过身子,看见易立已经站在身后,小张赶紧问道:“易队,你怎么现在来这了?”易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吗?”小张赶紧说:哪敢,我们这哪能离得了您。”其它几位警察也站了起来,老陈拿着一盒泡面,递给易立,说道:“易队,吃饭了没,吃盒泡面。”易立说道:“你们吃吧,我不饿,勘察,取证等相关事宜结束了吗?”老陈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已经结束了。”说完之后,似乎有话说,但是又咽了回去。易立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直说,刑侦支队里没有外人。”老陈眼睛几乎湿润,哽咽的说道:“易队,今晚我们就像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忙活着,不敢又丝毫多余的想法,可是许云昊实在太冤了,我们还要勘察,取证,搜集许云昊犯罪的证据,这也太没处说理了。”
易立变得沉默起来,许久不曾说话,其它几位警察拽了一下老陈,示意他不要多言,易立转过身子,眼角几近湿润,他趁着其它几位警察看不见的档口,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抬起脑袋,一双眸子忽然印刻进杨怡悦的面影,他又调整好情绪,转身说道:“这是杨怡悦,支队的新同事,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
杨怡悦友好的笑了笑,小张连忙拿过来一个凳子,递给杨怡悦,杨怡悦看见易立一直站着,不好意思落座,更何论和一群男性围坐在一起,实在放不开,接过凳子之后,便放在地面上,说道:“我不坐了,站着就行。”小张不再多说什么。易立说道:“吃完了,跟我去坟场。”杨怡悦心里一愣,心里寻思着易立真的要在大晚上去坟场吗?
诸位警察正在抓紧时间吃饭,一位中年妇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热水壶,走到易立身边,问道:“易队长,喝热水吗?刚烧开的。”易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和蔼的神情,这是警察特有的、面对人民群众时,才有的亲切:“大姐,不麻烦你了,你进屋暖和着去。”中年妇女说道:“不麻烦,黄子琪那个死鬼名字倒是挺中听的,其实一点文化也没有,连累你们了,难得你们以德报怨,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干什么什么不成,还欠了那么多钱,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咋活,孩子的学更没法上了,你说这人既然没了,我这心里也挺难过的,可是“恩”就是”恩”,我们这片犄角旮旯什么都没有,就是恩怨分明,你们算是我的恩人,黄子琪罪有应得,我谢恩都来不及呢,热水我放着了,不打扰你们执行公务。”说完,中年女人又进了房间
杨怡悦听出来了,这中年女人原来是黄子琪的老婆,敢情这是黄子琪的家,可是黄子琪的案子已经算是结案了,现在还会有什么事情呢?杨怡悦百思不得其解,凝望一眼易立,想要探究出答案,却看见易立却满腹心事,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口,杨怡悦跟着走出来,像学生一样举手示意,易立问道:“想问什么?”杨怡悦小声的问道:“易队,一会该不会处理黄子琪,童邢,商伦峰的后事吧?”易立说道:“算你聪明,猜出来了。黄子琪,童邢和商伦峰他们三个,就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他们三个在市里做生意,但是借的是高利贷,亏了本钱之后还不上,被债主圈禁起来毒打,最后忍无可忍,失手闹出人命,之后几年一直在逃亡,我们天南地北的追捕,这三人也太憨厚了,不信任政府,不明白投案自首说不准能被法院酌情量刑,居然绑架了许凌子,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们三个最后逃回了这个村子,不敢回家,躲在坟场,最后也在坟场结束了生命。这三人也是可怜人,在正规的渠道贷款也不算难事,可是他们不知道,只知道借高利贷,欠的钱还是我们想办法解决的,不然他们死后,老婆孩子都不得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