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可能是这么多年程泽身边只有她一个。

　　也可能是秘书的心情也低迷，觉得她可以安慰到程泽，所以特意开天窗说了这些。

　　许酒灵就静静地听着。

　　原来程泽还有这样的过往，这也能解释他的控制欲是怎么来的。

　　身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他，先是妹妹，然后是母亲。

　　在那种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失去……

　　所以，现在他宁愿把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掌心，只是不愿意再经历那些无力感。

　　许酒灵探出了头，询问秘书：“方便的话你能告诉我墓地在哪吗？”

　　...

　　与此同时，陆秉雪和程泽见面了。

　　两个人的遇见完全是意外，只是既然遇上了，就没有躲避的道理。

　　陆秉雪坐在椅子上，呼出的雾气在冬夜里格外明显，透着一股人间烟火气。

　　程泽西装革履站在陆秉雪身旁，对比陆秉雪身上那股烟火气，他高贵又遥不可及。

　　不知道是程泽自行和这个世界拉开了距离，还是这个世界和他拉开了距离。

　　陆秉雪从衣兜里拿出烟盒，随意地抽了一根烟出来递给程泽。

　　程泽用眼神拒绝了他，

　　陆秉雪也不恼，他给自己点燃抽了一口。在这冬夜打火机的响声，香烟的味道格外清晰。

　　“我给了许酒灵一个提议。”陆秉雪用轻浅的语气同程泽说，说这个他需要知道的事。

　　陆秉雪想知道程泽是什么反应，恼怒也好，生气也罢又或者是不在乎也好。

　　再严重点，他会不会产生一种被许酒灵背叛的感觉？

　　陆秉雪就这么盯着程泽，因为职业原因，他很轻易就能读出一个人的感情。

　　但是——程泽没有任何反应，他站在一旁，动都没有动一下。

　　陆秉雪抖了抖香烟上的烟灰，从程泽身边擦过。

　　程泽能听见陆秉雪的轻笑声。

　　难道，他在嘲讽他？

　　比起读到程泽的反应，陆秉雪觉得现在这样应该更好。

　　不告诉程泽许酒灵拒绝了他，让程泽一个人备受煎熬。

　　这也算是小小地帮许酒灵出气。

　　程泽站在原地，在思考陆秉雪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给了许酒灵一个提议，可是这个提议是什么？

　　陆秉雪是站在什么角度给许酒灵提议的？

　　结合前后发生的事情，陆秉雪很可惜许酒灵的翅膀被他折断了，他给的提议定是让许酒灵远离他的提议。

　　程泽只觉得好笑，翅膀被他折断？

　　突然——

　　程泽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例如，许酒灵的反常、陆秉雪那无知的警告。

　　她是不是喜欢上了陆秉雪，所以故意跟他反着来，为的就是要他放手？

　　一瞬间，选择权落在了许酒灵身上。

　　...

　　许酒灵还不知道程泽和陆秉雪见过面，她从秘书哪里获得了墓地的地址，还知道了程泽的生日。

　　一个是生日一个是忌日。

　　都在十二月份，和跨年隔得很近。

　　不过生日不能推迟，她想了想还是先给程泽过生日。

　　程泽可能不会给自己过生日，也不喜欢热闹。

　　她就简单地把家里装点一下。

　　买了一束黄色郁金香插在花瓶里。

　　牛排和红酒全都安排上，再就是必不可少的烛光——

　　一切准备好了后，距离程泽生日还有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许酒灵给程泽秘书打了个电话：“程先生还在忙吗？”

　　秘书那边很快给了回复：“程先生到点就离开了，私人行程不在我知晓的范畴内。”

　　许酒灵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摸着下巴思考，既然不是公事，程泽会有什么私事呢？

　　没有人提醒，他大概率是不知道自己生日的。

　　许酒灵坐在沙发上，看着桌面上精心准备的餐点，眼露失望。

　　她好悲惨，现在是真的像等金主爸爸回家的菟丝花。

　　这种等待好像是她这辈子都该做的事，等待，等待落空，失望，失望变淡，再成日常。

　　她点开程泽的聊天窗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思考发送内容。

　　【我睡觉了哦，晚安……】删掉。

　　【我今天出去购物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我现在已经回家了……】删掉。

　　【我准备了晚饭……】删掉。

　　好像心里憋了一口气，之前直接告诉程泽感受的信息，到现在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她也不想说什么，我专门准备了这些，庆祝你的生日……

　　算了……

　　许酒灵关掉手机，起身把桌面上的蜡烛熄灭，牛排倒进垃圾桶。

　　蛋糕本来是小心翼翼拿出来的，现在也随意地塞进纸盒，这蛋糕的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还是漂亮地不像样。

　　再把桌面上的黄色郁金香抽出来，只是这花到底没有扔掉，又重新插了回去。

　　她提着蛋糕，本来想把东西扔到垃圾桶的，这眼神一下子落到了门口的门卫室，冲过去直接把蛋糕塞了进去。

　　守门的大叔本来有点困倦，突然被许酒灵塞了一块蛋糕：“？？？”

　　他探出头去张望。

　　许酒灵笑着跟人挥手：“我家先生生日，吃不掉了！大叔帮我解决一下！！都是干净的！”

　　守门大叔笑着说好，拆开蛋糕，发现漂亮的草莓铺满了最上方一层。

　　这么漂亮的蛋糕没有动过。

　　他小小地尝了颗草莓，然后把剩下的蛋糕包起来，打算一半留给家里人，一半留给待会换班的同事。

　　送了蛋糕过后的许酒灵开心了许多。

　　好像因为对着陌生人喊，大大方方地承认程泽是自己先生的这份喜悦感染了她。

　　让她在这个苦涩的夜晚找到了一丝甜蜜，就像生日蛋糕上的草莓一样，清爽和果香甜交织。

　　这份好心情叫许酒灵回家就洗漱收拾然后上床睡觉。

　　她的手机被忘在客厅，在黑夜当中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尤其明显。

　　只是这个时候无人问津。

　　是程泽的消息。

　　程泽：【在做什么？】

　　这条消息过后两分钟程泽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程泽：【睡了吗？】

　　发送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

　　程泽：【你要说什么？】

　　在程泽这边显示的动态是——正在输入。

　　然而许酒灵的打字界面没有发送出去的话语是：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