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杳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阿加托忍不住靠紧了椅背，整个人都有点应激。
“你听我解释。”
“可以，你说。”
阿加托松了口气，从空间钮中取出一台长宽各在6厘米左右的、呈现半透明状的“玻璃块”。
他将拇指放在“玻璃块”正中央，若隐若现的指纹图标从“玻璃块”上显现出来，随即弹出一片光幕。
“这可是老古董了，手环的前身，手机。”阿加托解释道，“不连接星网就能使用。”
联邦发展到现在，能够在不连接星网的前提下依旧正常使用的离线设备实在是不多。
至少陆杳杳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特殊实验用仪器。
没想到阿加托另辟蹊径，直接收了台“古董”来。
陆杳杳好奇地凑上去盯着阿加托的操作，光幕页面、主要功能和操作方式都和现在的手环差不多。
“我觉得这个也挺方便的呀，为什么现在不给用了？”
阿加托调出光幕后，把手机放在了操作台上，光幕也随之转移过去，另外打开的光幕只能一个挨着一个，中间不能断开。
“看到了吗？这就是原因之一。”
陆杳杳点点头，这么看确实没有手环方便。
“不过初代的手环和手机也差不多，这不是手机被弃用的最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容易丢失和仿造，在手机时代，人们的身份证明、消费等就全部依托于它了。”
“这点我们和帝国其实差不多，我们有星网，星网就是最全面最有力的监察系统，而帝国为了避免这一点，把设备做成了终身植入式的光脑。”
“严格来说，帝国在微型器械方面的发展比联邦要先进得多。”
“联邦的手环目前还处在不断更新迭代的过程中，做不到帝国那样一劳永逸，他们只需要升级软件，固件已经做到了极致。”
说话间，阿加托打开了七八道光幕，光幕上是各种解析图文件，陆杳杳看得云里雾里。
“看不懂吧？我给你简单解释一下。”
“这些是我针对失踪人口名单的各种细化分类，数据虽然很庞大也很具体，但你别忘了，这些名单全是连帝国警方都没能解决的悬案。”
“也就是说，数据库本身就是不完整的，它们没有结果。”
陆杳杳连连点头，图表太多了，她真的看不过来，全靠阿加托汇报。
“这两张图表是比较了失踪人口中异能者和普通人、异能者异能种类的百分比。”
阿加托将饼状图放大，数据一目了然。
失踪人口中，异能者和普通人的比例大约是6:4。
而异能种类的对比图中，精神系异能者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一。
“果然有问题。”
精神系异能者失踪数量多得离奇。
“嗯，你点进去看一看。”
陆杳杳伸手点了下精神系异能者的那块倒霉大饼，弹出一个窗口。
小窗口里从上到下罗列着失踪年龄、失踪年限，异能天赋等级、出生地以及最后出现地等选项。
陆杳杳一一点开，又打开其他异能种类对比着看。
这么一对比就很有意思了。
其他异能者年龄多大都有，没什么规律可循，但精神系异能者失踪年龄基本都在30岁以下。
异能等级天赋最高能达到A+。
陆杳杳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那些天赋等级高的受到的保护也高，确实不好搞。
有近一半精神系异能者在医院里失踪，出生地遍布整个帝国星图，最后出现的地点也是五花八门，但并不是无迹可寻。
“这几个星球的失踪比例是最高的……”
大概占总体的1-3.6%，属于矬子里头拔将军，其他地方数据更稀碎。
阿加托接话道：“但也不能证明实验基地就在这几颗星球、或者在几颗星球附近，只不过是给了我们一个大致的可调查方向。”
“而且据我所知，帝国的研究员们对挖掘异能的热情只高不低，如果ta的实验室混迹其中，甚至和帝国研究员合作……烟雾弹太多。”
陆杳杳抿了抿唇，眉头皱起，总算明白阿加托所说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是什么意思了。
她以为得到这些数据至少能找到实验基地的大致方向，但星际时代信息的复杂程度和数量级都远超她的想象。
她太天真了。
陆杳杳这段时间一直处在像是“虚空索敌”的不真实感里，现在阿加托实打实的数据分析给了她实感。
她和严家面对的是一头看不见摸不到的庞然大物。
“我不该回格林星系。”
阿加托眉头一挑。
“你觉得这是你的问题？别搞笑了。”
“你不回去，问题就不存在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严横的性格，以爷爷和姨夫的性格，以严家总部立身的理念，你觉得等ta彻底发展起来之后，严家又会面临什么？”
说着，阿加托把手盖在陆杳杳脑壳上，小丫头头发长得飞快，现在发顶又是熟悉的柔顺手感了。
“别想太多，这不是闯祸，这是示警。”
陆杳杳难得没开口杠他。
阿加托继续说下去。
“还是得继续查，就算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陆杳杳稍微想了一下——非法实验室很多，能组建秘密实验室就说明背后的人有一定人脉和实力，说不定就是王公贵族。
像是联邦的世家，帝国贵族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错综复杂，谁知道星网有没有打入他们内部，和他们合作或是单纯利用？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联邦的高类人智能人技术被星网深藏，早在清扫战争前就已经发展得十分成熟。
她想起上次在格林星系地下实验室里碰到的智能人，要不是她有神识，能看穿它们只是一堆没有血肉的机械零件，其实它们和人类也不差什么。
如果它们混迹到帝国的普通人人群里，会被发现吗？
如果星网也能寄居在智能人的躯壳里呢？
联邦和帝国突然开始合作建交，其中ta又影响了多少？
“阿加托。”
“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ta侵蚀帝国的程度，其实远超我们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