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很迷人，陆杳杳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渗透到骨头缝儿里的舒爽感。
她好整以暇地等着陆霜降回应。
陆霜降此刻进退两难。
她不能顺着陆杳杳的话头说两家有什么密切来往，在场这么多人都知道陆家和德拉蒙德家族并没有什么密切的人情往来。
这种假话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显得陆家更加低劣。
如果说明没有密切来往，那她特意请假就是在主动殷勤攀附德拉军.团，虽说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还是会损伤她骄矜的天才光环。
而她不能丢弃这道光环。
陆霜降脑子转得飞快，这才猛地发现现在的对话距离她一开始的目的十万八千里，从她打招呼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被陆杳杳牵着鼻子走。
既然对方抛出的问题怎么回应都有错，陆霜降干脆把话题重新拽回原点。
“我请假其实是为了东方会馆，你应该也看到了，由于宣传部门的决策失误，会馆的风评受到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主星上的东方会馆都在陆霜降名下，由此可见陆家对她的重视，这个理由非常完美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个高阶治愈系异能者、药剂学天才，再加上可贵的商业才能。
主星上名门望族很多，名门望族出的千金大小姐更多，但还真没有几个能和陆霜降媲美的。
陆霜降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重新变得柔软和善，低头掩饰了下嘴角的笑意。
陆杳杳属实没想到这种时候陆霜降还能整一波反转给自己全能人设添砖加瓦，简直自叹不如。
“我也是回到家里才知道会馆管理人承接了德拉蒙德家族的宴会，正好有时间，还是自己名下的产业，这才不客气地来蹭点喜酒。”
陆杳杳已经没了和陆霜降继续纠缠下去的耐心，非常好心地放过了她。
“原来如此，那你快蹭吧，失陪。”
可别再烦她了，她要去找美女姐姐。
陆霜降：……
陆惊蛰：……
宾客们：……
话是没错，还是从陆霜降原话里扒下来的，怎么从陆杳杳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不对劲儿呢？
陆霜降也没想到她连继续展开对话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陆杳杳马上就要转身离开，陆霜降想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无视掉自己哥哥的眼色，硬着头皮再次叫住陆杳杳。
“杳杳同学，请等一下！”
陆杳杳已经有点生气了，脚步顿了顿，扫了一圈周围看似在交际实则看热闹的人群，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
这是公共场合，还是大场合、高雅宴会，她自己的脸皮无所谓，但是不能给严家丢人。
“还有什么事？”
短短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陆杳杳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了陆家兄妹俩一个杀气含量极大的眼神。
陆惊蛰立刻移开视线，只觉得今天的妹妹似乎格外多事。
陆霜降艰难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我刚才看你好像对会馆这次推出的新菜品不是很满意，作为老板想请教一下贵客的建议而已。”
谁知道陆杳杳一上来就开炮，捏着她在嘴皮子上溜了个十万八千里，她不仅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还差点脸面尽失。
好不容易把话题绕回来，这次说什么也要稳固住东方会馆在这群潜在客户之中的口碑！
接下来，陆杳杳就让陆霜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
“好呀。”
陆杳杳收起不耐烦的神色，笑容可掬，正当陆霜降按照提前钻研过的菜谱，打好各种反驳陆杳杳挑刺的腹稿时，陆杳杳开始输出了。
“新菜品？陆霜降同学管复古菜式叫做新菜品？这么会偷换概念，怪不得遭遇公关危机。”
宾客们的耳朵再次竖起来。
陆杳杳双手环胸，表情一言难尽地“啧”了几声，扫了一眼桌子上精巧的小碟子小碗，满眼都是不屑。
陆霜降心里一慌，正想开口打断陆杳杳接下来的发言，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说东坡肉吧，你们会馆的厨师是不是都缺根筋？是不是以为东坡肉就是红烧肉换了个好听点的名字？”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不知道红烧肉和东坡肉是两种差别很大的菜品吧？”
“两者烹饪方式大不一样，一个炒炖一个焖煮，你们把两道菜做成一个味道，不会就是为了打着复古菜式的名号骗联邦币吧？”
“还有这个开水白菜，这道菜可是古东方文明中用来招待外宾用的国宴上的经典菜品，你们不会真的认为所谓的‘开水’就是浓鸡汤吧？”
“怎么东方会馆的职业主厨都这么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连高汤分多少种都不知道吗？”
“再说甜品，驴打滚吃的就是喷香的黄豆面和入口即化的红豆馅儿，你们做出来的呢？黄豆面里掺糖粉，红豆馅儿能看到整颗红豆，香甜不腻这四个字很难理解？做馅料的时候就不能多下点功夫？”
“研究古方的时候就不能多用点心？打着高级美食会馆的旗号，结果却一点都不尊重美食，没有一点匠人精神，就知道敷衍客人，这种行为和直接诈骗有什么区别？”
陆杳杳小.嘴叭叭的跟开了机关枪似的，原本让宾客们十分满意的几道重点菜品就这么被贬得毫无是处。
吐槽的话是不好听，但有理有据，再加上那副又嚣张又自信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不住信服。
反正宾客们是信了，不光信了，他们中很大一部分其实已经是东方会馆的会员，每年在会馆中消费不少，现在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冤大头。
陆霜降银牙紧咬，已经有点失去了表情管理，一双妆容清淡的美目盯着陆杳杳的脸，眼底带着狠毒的意味。
但是她根本不懂什么厨艺，也完全找不到依据来反驳，提前准备好的功课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已经能想象到今天过后东方会馆会流失多少会员和潜在客户了！
陆惊蛰的神情也很不好看，他本意并不想招惹陆杳杳，但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能维护自家人。
“难道复古菜式就一定要一模一样？”
陆杳杳冷笑一声：“别扯什么创新，创新的方向是比之前的更好吃，不是倒退，不要玷污这两个字。”
陆惊蛰：……
行吧，他完败。
陆杳杳继续不怕事大地输出。
她不惹事更不怕事，这是陆家俩傻孩子主动招惹她的，可不关她的事。
“最重要的一点建议，做得这么难吃还收费这么贵，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是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