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之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入郑绵绵的耳朵里,郑绵绵没有抬头,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分明就是祁淓,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她依然有些生气,不想搭理祁淓。祁淓站在郑绵绵身旁,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可以用一下护手霜。”郑绵绵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嫌弃祁淓多嘴,好在祁淓识趣,不再多言,郑绵绵这才拎着食盒,朝他说了一声:“走呀,愣着干什么。”
水房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好几道水流声混在一起,叮叮咚咚的传入祁淓的耳朵里,祁淓依旧仰着脑袋,摆出一副臭美的神情说道:“绵绵,流水的声音很好听,我想在这听一会,要不你先回阑茵阁。”郑绵绵看见祁淓的神情,气恼的情绪更加重了一些,只是这次生气,是因为她想到一种可能,她走到祁淓身前,努力的平复好心情,再心平气和的问他:“不准备吃饭了吗?”这次祁淓没有回答,可是脸颊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郑绵绵瞧的清清楚楚,祁淓的脸颊上分明是一副心事被猜中的神情。郑绵绵的气恼消失了大半,心儿又变成平时那副柔软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柔软了起来:“走吧,今晚有我,下次别再乱花钱了。”说完这句话,郑绵绵拽了一下祁淓的胳膊,祁淓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没由来的露出几分羞赧,郑绵绵看在眼里,温柔的笑着说:“逞强也要分场合,走吧,我陪你。”听到这句话,祁淓脸颊上的羞赧消失了一些,温婉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颊上,他看着郑绵绵的手,想要解释一下,话到嘴边,却并未说出来,只是应了一声,跟着郑绵绵一起去往学校餐厅。
音乐室里的音乐家已经落座,落雪怡被安排在了第一小提琴区域,今晚来到音乐室之后,乐团的指挥吴仁就告诉他坐在现在的位置,这个位置昨天属于另外一个音乐家,可是今晚的音乐室里,已经看不见他了。第一小提琴有多么重要,落雪怡自然清楚,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个位置,好在排练了几遍之后,心里逐渐有了一些底气,担忧的心思褪去了几分。
办公室里,尹藿打开银行的公户,看了一下里面的金额,心里的焦急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出现在了脸颊上,他心里清楚,就工资而言,莲月音乐团没法和成熟的乐团相比较,听众基础,市场成熟度更是无法企及,只能尽力周旋,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尹藿很客气的问候了一声:“陈董,星期天晚上的《春烂漫·名族交响乐专场》我们乐团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多亏了您协调,不然不一定有机会演出。”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也颇为客气的说道:“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有什么,你在市音乐厅当导演的时候,费尽心力,现在组建乐团,我还是很放心的。”听到这句话,尹藿脸上的焦急褪去了一些,这次演出是临时加上去的,本来不在市音乐厅的计划内,尹藿主动争取,才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最担心的是横生枝节,百般努力化为泡影,好在陈笙辞和尹藿合作多年,信得过他,才在这次演出事宜上,大力支持。
尹藿又和陈笙辞寒暄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掉,他再次看了一眼公户里的资金,默不作声的往椅子的靠背靠了下去。
排练和昨天一样,持续到晚上十点半,结束之后,吴仁来到尹藿的办公室,说了一下排练的情况,尹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吴仁正要离开,尹藿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别急,有件事情问一下你。”吴仁停了下来,尹藿问他:“落雪怡在乐团里表现的怎么样?”听到尹藿询问落雪怡的情况,吴仁的脸上露出几分开心的神情,他告诉尹藿:“落雪怡表现的还不错,这么小的年纪,水准就这么高,他的天赋确实优异。”尹藿的脸上陷入了思考,似乎全然没有顾忌吴仁还在办公室里,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告诉吴仁:“我知道了,没事了。”
落雪怡不知道尹藿特意询问了他的情况,今晚第一次担任第一小提琴,他意犹未尽,出了院落,脑袋里依然想着今晚排练的曲目。茫茫的夜色伴着灯光,笼罩着他的身躯,伴着他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远处。萧依依再也看不见这道美好的身影,她从昨晚的那棵杨树后面,走了出来,独自一人往公交站台走去,今晚她又一次来等落雪怡,只是和昨晚一样,并不想让他看见,独自一人矗立在夜晚的马路上,等着心爱的男孩子,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儿心醉,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以往和落雪怡相处的时光里,大多是落雪怡翘首以待,这般让她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主动亲近落雪怡,不是常有的事情,至少到此刻为止,她内心真正认可这样的事实,只有两次,那就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晚上,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会不会再以后的生命里,更加多出一些,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这样也是美好的。现在落雪怡已经看不见了,她也像落雪怡一般,独自一人去往家里,这段路虽然只有她一人,心醉的感觉却是真实的,毫无做作的,公交车停在站台旁边之后,她踏了上去,脑袋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街道旁的树木和高楼,只是看过之后,她将目光收了回来,等着公交车开往青山居。远处的夜色里,宋晚照注视着这趟公交车,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只不过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没有让他们流淌出来。
窗户外面的夜空是宁静的,萧依依已经回到了青山居,此刻就在卧室里,她的脸颊是沉静的,只是内心深处,却隐约留存着几分忧伤,进入青山居之后,这几分忧伤就悄然出现在心扉里,一路伴着他走进卧室,现在卧室里只有他一人,没有旁人可以注视到她的神情,或喜或悲,都无人知晓,她有点不想隐藏这份藏于心底的情绪,可是没人倾诉,情思却总是意难平,她只好站在窗户旁边,打开它,抬起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