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文字发过去之后,尹藿揉了揉太阳穴,他真的有点疲惫,莲月音乐团创立至今,只经营了短短数月,可是资金一直捉襟见肘,内心的忐忑,实在无法抑制,好在常甸中很快就回复了他,尹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常甸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尹藿:“莲月音乐团的口碑并未打开,其实莲月音乐团的水准算是不错的。”
常甸中提到的问题,尹藿也已想到,只不过莲月音乐团成立之初,他觉得只要演出水准不差,会逐渐积累起口碑,从未想过资金问题,会成为莲月音乐团的掣肘,如今却觉得,当初的想法还是天真了一些,可是男人的情怀就是这般,无法成为音乐家,组建乐团,为了音乐事业披荆斩棘,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的,虽然这般努力,最大的收货是为他人做嫁衣,他也心甘情愿,常甸中的言辞,明显未将心中的想法说透,尹藿有心再与他探究一番:“这个问题不好办,没有演出的积累,想获得口碑不太容易。”
看到尹藿确实没有好的办法,常甸中陷入了沉思中,他想到一个策略,这是这么多年关注很多知名音乐家期间,明白的隐秘,于音乐家而言,其中有些是幸运的,特别受听众垂青,落雪怡恰好具备这样的潜质,如果莲月音乐团将落雪怡作为形象进行宣传,说不定会事半功倍,可是其中的也有很多不得已,名越重,承受的关注越多,普通人的习气就需要收敛,期间会有很多苦楚,落雪怡年纪太小了,承受这般压力,对未来影响几何,很难预料。这个想法,常甸中不愿意明说,只是说了一句:“乐团也需要形象。”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看到常甸中的微信,尹藿也变得默不作声,他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起身走出办公室外面,夜空中的明月,落落大方的露出纯白的脸庞,院落里的树木,清晰可见,甚至树叶的形状,都不曾被夜色遮掩,尹藿明白常甸中的意思,只是他却有些担忧,乐团需要形象,这已经是半公开的事实,在莲月音乐团里,落雪怡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落雪怡的小提琴天赋,实在需要绝佳的成长环境,过早的接触这些,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院落里的树叶,轻柔的晃动着,排练室里,交响乐的声音传来,这些美妙的声音,与树叶欢动的响声,交融在一起,心灵手巧的人儿,用美妙的指尖,轻拢慢捻抹复挑,春天这位美丽的女孩子,也温柔的弹拨着片片嫩绿的树叶,精心编排的美妙音乐和自然纯真的声音,互相吐露心扉,引为知己,落入尹藿的耳朵里,万分可爱。尹藿再次回到办公室内,他已经仔细的思量过了,这件事情的主角不是他,他该征求落雪怡的意见。
落雪怡小心翼翼的将小提琴放回琴箱,今晚的排量结束了,在张欢身边,他感觉到了一些莫名的,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它带着些许严肃和庄重,不似在之前的位置那般轻松自如,他心里暗自咂舌,首席小提琴的感觉,似乎并不是兴奋的,尤其是当他演奏之时,总是没由来的,倾耳倾听张欢的琴声时,才发觉首席小提琴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需要将乐团的演出,当做全部用心投入,那么的需要责任和担当,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今夜却被感知到了一鳞半爪,他默不作声却又心悦诚服的低垂着脑袋,走到放置杂物的柜子前面,取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尹藿的短信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这几个字,不用点开就能看到。
落雪怡没由来的有些忐忑,不知道尹藿会说些什么,只是低着脑袋,走出排练室。尹藿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他特意如此,落雪怡走来,看见办公室里的灯光,将屋外的地面,照亮了几分,心中的忐忑,更加浓重了一些。走到办公室门前,落雪怡敲了一下门,尹藿让他进来,他走进这间办公室,站在尹藿前面,脸颊上没由来的,因为紧张而多了些许红晕。尹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坐那吧。”落雪怡“嗯“了声,坐在了沙发上。尹藿柔声问他:“要喝水吗,饮水机就在墙角。”落雪怡摇摇脑袋,尹藿笑了笑,问道:“今晚的排练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落雪怡有很多可以回答的,可是在尹藿面前,心中虽有万般感想,却始终难以说出口,内心的忐忑,始终像是一块沉重的岩石,压迫着纯白的心思,只有寥寥几字从心间流露出来:“压力挺大的。”
这句话说完,落雪怡几乎不敢看着尹藿,他不知道这般木讷的回答,尹藿会作何感想,只能凝视着地面,认真的听着尹藿的言辞,好在尹藿的语气依然温柔,他告诉落雪怡:“不着急,你年纪还小,还有很多时间。”听到这句话,落雪怡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尹藿,随即又将脑袋低垂了下去,只是这次,内心的忐忑消失了很多。
尹藿觉察到落雪怡的神情,心中的想法不再保留,他问落雪怡:“莲月音乐团准备将你作为形象进行宣传,你愿意吗?”说完这句话,尹藿看着落雪怡,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一些为难的情绪,可是落雪怡脑袋依旧低垂着,似乎并未有任何想法,尹藿有些不知所措,他语重心长的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初次听到这件事,落雪怡的内心是茫然的,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实在无从知晓,可是他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件事情,他不能做出任何答复,只有萧依依首肯,他才会答应,在他心里,早已经将萧依依当做最重要的人,生命中重要的决定,都希望与她分享之后,再做出决定,更何论,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件事情不是想象的那般美好,他没有回答尹藿的问题,而是慎重的告诉他:“明天晚上再做答复,可以吗?”
尹藿的目光,落在落雪怡的脸庞上,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子,外表是那么的单纯,像一朵纯洁的莲花,无论是何人,只需看一眼,就会多出几分保护的欲望,可是此刻,他分明从这个纯洁的男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些成熟的模样,记得当初《少年小提琴专场》时,他还是稚嫩的少年,现在虽然依旧稚嫩,像是水做的一般,轻轻触碰一下,就会滴出纯净的水滴,可是心思却成长了一些,尹藿倍感欣慰,音乐家就是要这般心思,路途上莫名的诱惑太多,如若纵情放浪,追求妄想中的美好,终有一天,会被苦闷浇醒,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仔细考虑一下,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