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的心境,持续到了下午,两节基础课,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栀子的倩影,频繁的浮现在脑中,一颦一笑,婉转回眸总是挥之不去,只要跟着老师,思考解题步骤,就会心旌摇曳,这无疑是难受的,习惯了平静,却在心思浮动中,难以自持,甚至隐约间,想到放弃,就此沉沦于无法抑制的百感丛生中,却又明确的告诫自己,不可乱了心神,一双美眸,甚至只敢盯着黑板,不敢稍微往下方挪动丝毫,否则,栀子的背影落于眼眸中,将会是天崩地裂。
两节基础课程结束,教室里不再安静,体育活动课是自由的,同学们要么上自习,要么自由活动,两类同学各自占了一半,甚至上自习的同学,也不是仅仅坐着不动,交头接耳,互相走动是免不了的,好在另外一些痴迷于学业者,并不在意,青春年华里的男孩女孩,对于玩闹,总是包容心极强,并没有觉得被打扰是件不礼貌的事情,这样的心思,大多出现在成人的世界里,而如若认真计较,实在是自己心绪不加,而怪罪于旁人,一颗心被自私包裹着罢了。
绾莲的心绪,却毫无意外的,沦落到了不佳之中,不过并非因为嘈杂,而是无法面对近在咫尺的栀子,一颗心儿从未觉得会对女孩子难以割舍,却在心扉被撞击的那一刻,分明感觉到忘不掉,也放不下,不希望就此敞开心扉,那样的生活从未尝试过,未知带来的踟蹰不前强烈的横亘在前方的道路上,更何论心中的隐秘,更是牵绊住渴望的心情,体育活动课已经开始,也无法挣脱,只能站起来,走出教室,站在楼道的窗户前面,凝神沉思。第一次发觉,对栀子的念想如此深刻,甚至几乎动摇心境,无法像往常一样,淡薄宁静的对世事泰然处之。
栀子也注意到了绾莲,在回眸凝望时,发觉他独自一人,沉默的面对着玻璃,心中感觉奇怪,绾莲很少心事重重,至少遇见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平静,她几乎以为,绾莲的心思,如纯白的赤子,无论何种纷乱,都不会在心间,留下污浊的痕迹,可是此刻,分明像是一颗佛心,沾染上了尘埃,只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才能拂去一般,心中更是不解,为何绾莲变了,正在百般思量,却感觉到玉臂被碰了一下,回眸凝望一眼,忘忧温婉的笑容,俏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气恼随之而来,恨恨的质问这个打扰她的家伙:“知不知道你狠讨厌?”
忘忧莞尔一笑,摘下耳机,说道:“我在听Beneath The Mask这首歌,没听见你说了什么,能再重复一遍吗?”栀子没好气的回应道:“要想再听,就是好话不说两遍,如果还不放弃就是无可奉告,专心的听歌,别骚扰我。”
这番言辞,分明带着气恼,绾莲的魅力果然很强大,打扰一颗爱恋的心置于他身上,真的会造孽,可惜了一片良苦用心,被倾盆大雨淋湿,并未有撑着雨伞的女孩子,温柔的遮风挡雨。纯情的男孩子最是苦难深重,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吹雨打,好在忘忧爱着栀子,并不在乎被粗暴的对待,悄然观察栀子的神情,确认气恼随着时间,消失于无形,才温柔的问道:“你觉得绾莲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栀子也想知道,可是直白的与忘忧讨论,似乎难以启齿,更何论教室里还有不少同学,会清清楚楚的听见,一个女孩子在公共场合对另一个男孩子妄加品评,似乎有些另类,如若是闺蜜之间,私底下谈天说地,倒是无所顾忌,已经把男孩子腹诽了无数遍,不差这一次,更何论闺蜜之间,畅聊八卦最是正常不过,反正旁人听不到,可以心安理得,置于有没有可能传入旁人耳中,考虑不了那么多,可是公共场合,无数双耳朵就在身旁,这种事情还是会心有余悸,更何论绾莲是心中所爱,谈论他的隐私更是无法直白的开口。
忘忧也明白栀子的心思,没等栀子开口,自己就回答了:“我觉得他有心事,是男孩子都会有的。”栀子也曾想到这个可能,可是却想不出被谁引动,甚至臆想过让绾莲心动的女孩子,并未在海塘中学,更是几乎无法抑制的,因为胡乱猜测而忧伤,忧伤于爱着的男孩子,可能心有所属,但是种种迹象,又似乎在否定这样的猜测,女孩子的直觉告诉她,绾莲绝对没有女朋友,可是忘忧的言辞,又勾起胡思乱想,一颗心儿没由来的气恼,一双美眸更是怒目而视,忘忧赶紧缴械投降,专心的听起了音乐,而绾莲却一直站在窗前,直到下午的所有课程结束,才默然离开,去往甘露厅,栀子也在不久之后,和鸢尾,桔梗一起,去往甘露厅享用晚餐。
阴郁的天气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淡薄,弥漫在空气中的天青色,甚至变得更加浓烈,几乎不用仔细端详,就能清楚的被瞧见。还有一段时间,晚自习才会开始,鸢尾撷着桔梗和栀子,漫步于校园内。绾莲独立于窗前的身影,一直印在栀子的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尽管明白,揪心于爱着的男孩子无济于事,也无法阻止眉间心上,被那道落寞的身影,勾起几道皱痕,清清楚楚的落入鸢尾的美眸中,平白惹出几多怜惜,安抚随之而来,从鸢尾的口中温柔的说出:“栀子,要不要再嗅一朵茉莉花,拍照的事情我最乐意。”
之前的玩闹又被提起,鸢尾明显在调节气氛,栀子微微一笑,委婉的拒绝道:“还是算了,花朵也是生命,是学校精心栽种的,随便攀折不太妥当。”鸢尾忽然福如心至,随口说出:“我知道了,栀子的意思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这是谁的诗来着,写的很好。”桔梗随声附和:“是张九龄的诗,唐朝名相,鸢尾,这句诗用的好,张九龄出生于广东韶关,那个地方在唐朝是穷乡僻壤,但是他却是开元年间著名的贤相。”
栀子也似明白了桔梗的言辞,温婉的说道:“张九龄我也知道,这首诗小时候就背诵过,写的很好,好像是一组诗中的其中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