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大哥。”男子清冷的声音穿透过薄雾,笔直地落入人耳边。他身后的士兵都端着枪高高举起,目光朝这边射了过来。
二弟竟然还活着……
应凌墨有瞬间的惊诧,但多年的逢场作戏让他情绪转变的很自如,他凝神看去,道:“二弟,别来无恙。”
与应凌墨反应截然不同的姜旧影则是完全愣在了原地,她反应慢了半拍回头质疑的看着应凌墨,似乎在问是否又故意欺瞒她。
应凌墨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可下一秒,姜旧影直接甩开他牵制住的手,冲了出去,应凌墨条件反射的去抓她,却扑了个空。
薄雾中突然出现一女子的身影,男子身后的士兵警惕的将子弹上了膛。可男子看着前方的身影扬手制止了士兵的动作。
姜旧影一步步向他缓缓走来,她觉得这一刻太过惊心也太过梦幻了,这一定是梦吧!老天真的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应……”她张了张嘴,喉结里哽咽的只发出来一个单音字节。
男子缓缓的看着她靠近,保持着原地没有动。隔着两人之间朦胧的薄雾散了,她看得清楚,眉眼,轮廓,就连那双深邃的眼睛都是一样,是他!果然是他!
“应缭尘!”她终于清晰的喊了出来。
男子眼底皆是复杂的神色,他没有回应。姜旧影眼角的泪缓缓落下,她忍不住的抽泣道:“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
“旧影!回来!那边危险!”应凌墨也走了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应缭尘掩下心间的苦涩,淡淡说道:“来人,带这位姑娘下去。”
“是!”
两名士兵很客气的拉着她远离这场地,姜旧影呆呆的看着他,满眼难过:“你在怨我吗,应缭尘。”他何时称呼她为“这位姑娘”,如此疏离。
应缭尘垂下眼帘,用余光扫到了她失望的表情。五年了,她变化很大,那双清澈的眼睛变得很锋利,见人的第一反应是防备。她整个人也都笼罩在一股阴暗的气息里,还有她手上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枪的人手上才会生出的。
还有她身上的凌厉杀气……,与五年前相比,站在面前的更像是另外一个人,所以当她再度站在他面前呼唤他时,他都不敢确信这会是她。
既然五年前她选择了跟随应凌墨,那么又何至于在今日见到自己会情绪这般激动,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带下去。”应缭尘淡淡的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应凌墨,摆手吩咐道。
眼看姜旧影被人带了下去,应凌墨下意识往前迈了步,想要阻拦:“你要带她去哪?”
“大哥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今日我前来只为一件事。”应缭尘收回手间的枪,一步步朝他走近。
应凌墨警惕的眯着眼睛,心中暗暗盘算着,他手上现在的人马只有应缭尘手上的一半,若是强拼怕是难取胜,况且旧影还在他们手上。
“何事?”他启声问。
方城等人围着应凌墨护了一圈,不让对面的人有过近的距离靠近。
应缭尘平静的目光落入他们一行人身上,开口道:“自然是与我联手,除掉孙传芳。”
“你让我与共dang合作?”应凌墨紧盯着他。
“是。”
“不可能!凭我自己的势力也能除掉孙传芳,为什么要与你合作?再说一旦曹锟得知我与你们合作除了孙传芳,难保他不会对我心生忌惮。”除掉孙贼后,他还需要为自己留些转圜的余地。
“可你即便不与我合作,杀了孙传芳这举动,仍会引来曹锟的猜忌,不是吗?你别忘了,你还有黑龙帮这个死对头,与我合作,我能帮你,大哥。”应缭尘淡淡回道。
“我若不答应呢?”应凌墨傲然环视着他们这班人马。
应缭尘双眸沉静,他抬眼毫无波澜,“若是大哥如此顽固,不肯合作,那么,我只好对不住了。”说完,他俩手轻轻一抬。
其中一手下道:“池哥,只要你一声令下,兄弟们今天保证让这帮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他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下令,似是在等应凌墨最后的回应。站在应缭尘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紧盯着他手上的命令。
池哥……
应凌墨不住在脑海中思索着,忽地,他蹙眉道:“你就是池乔?”
应缭尘不语,却也没有否定的神色,应凌墨心下了然,原来近些年从西南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厉害角色池乔是他,他隐姓埋名自称池乔,也是为了隐瞒身份,掩人耳目吧,连自己都上了当。
“那当年那具尸体,也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是不是?”应凌墨再度问道。
应缭尘淡淡一笑:“大哥这么聪谨的人,不苦费一番心思下局,又怎么能瞒得过你呢?”
“好!好!缭尘,没想到阿,没想到,你这招绝地求生……。”应凌墨不可置信道,就连他都被蒙在了鼓里!
“如何?大哥,做好决定要与我合作了吗?”应缭尘镇定自若的站在他面前,压迫的气场油然而生。
应凌墨蹙眉思索了会,复抬起头道:“好,我与你合作。”
接着,应缭尘手一挥,手下士兵们便乖乖放下了武器。可方城仍不敢放松警惕,他用极低的声音对应凌墨道:“大少,你找准时机快走,小心他们使诈!”
应凌墨拍掉方城护上来的手,说道:“无妨。”于是在方城提心吊胆的注视下,两人进了不远处的营地帐篷密谈。
直至鹧鸪鸟的声音哀啼了三回,在方城期盼的目光里终于出现了他家应大少的身影,两人在帐篷前对立站着,似乎因什么事起了争执。
方城连忙小跑着赶了过去,听见应缭尘冷硬的说道:“你不能带走她,就当作是你我二人合作的见证。”
“你想把她留作当人质?”应凌墨反问道。
应缭尘回头看了眼关押她的方向,冷硬的侧脸刻在帐篷前的烛火前,他没有回答。
应凌墨怒盯着他许久,忽地冷哼一声,甩下一句。
“那希望她的作用能真如你所愿!”
“方城,叫上兄弟们,我们走!”
“是!”
不久,热闹的夜色又回归到寂静,难听的嘎嘎乌鸦叫声盘旋在帐篷周围不肯离去,惹得烦心的小士兵解了长q去打走这些烦人的鸟儿。
帐篷外,几堆篝火烧得正旺,应缭尘等人席地而坐,吴胥往他面前凑了凑,八卦道:“池哥,你把人留下,怎么也不过去问问话?我看这女的好像对你感情还挺深的?”
应缭尘冷冷瞧着他,吴胥噤了声,可没一会儿,见应缭尘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火堆。
他又忍不住问道:“池哥,你真觉得这个女的能牵制到应凌墨吗,你不怕,等他一回到上海,有了喘息的机会,就过河拆桥来攻打我们吗?而且我觉着吧。”
吴胥顿了顿说道:“应凌墨这个人看着不太像重情义的。而且,女人嘛,尤其对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想要多少没有,他又何必独守着一个呢?你说是不是?池哥。”
“说完了?”应缭尘将火棍撂回火堆,眼眸淡淡扫了过来。吴胥见老大表情有点不太对,忙奉了笑脸:“说完了,说完了,那我去睡觉了,池哥!”说着,他蹑手蹑脚的就要走。
“等等,回来。”应缭尘叫住他。
“欸!池哥有什么吩咐?”吴胥巴巴的收回了脚,听着吩咐。
“夜里气温低,派人送去条毛毯。”
“好嘞!”吴胥刚迈开腿,转头眨巴着眼又问道:“是要给那女的送吗?池哥,兄弟们这会儿也都乏的不行了,要不这毯子……。”他本来表达意思是能让池哥过去亲自送,毕竟二人看上去还是有些交情的!可他话还没讲完,应缭尘冷眼就偏了过来,好不骇人!
吓得吴胥干笑了两声,“开玩笑呢,池哥,你说你这浑身上下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就剩武力值了。我去送,我亲自去送行了吧!”吴胥站起身速度很快的朝后勤车处奔了过去。他家老大竟然对这个半路突然出现的女子这么照顾,嘿!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不苟言笑的池哥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女子上心,哈哈!等明天天一亮,他可要好好打量打量这个女子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