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拆解情由
暖且柔,不过赵佳萱却无心留恋,而是径直踏入姚桓的房间。
一副哭丧脸,映入眼眸。
姚桓的神情,像是饱受委屈。
杨老医正在收拾药匣,似乎已经诊治完毕。姚桓却拉着他手,祈求似的说道:“杨大夫,您先留在舍下,吃穿用度皆无需费心,这青碧子之毒,整座长安城,只有您能解。”
“公子的毒已然被祛除,小老儿自当回避。”
“无妨,杨大夫,还需要观察数日。”
原来有些怕死,赵佳萱面露无奈,不过却也清楚,姚桓本就是公子哥,一旦性命攸关,自然会乱了方寸。
杨老医也哭笑不得,最终只能将解药留下一份,然后才得以脱身。
厢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如纹丝不动的湖水。
姚桓似是陷入迷惘中,一双眸子,空洞无光。
片刻之后,又似想起什么,忽的抓住赵佳萱的手,大声喊道:“小蓉岂敢!”
“桓哥哥,是否和小蓉有关,并不定论,这件事情,还需参详一二。”
“那一对花黄,我早已熟稔,正是小蓉之物,莫非还存在着变数吗?”
声嘶力竭,片刻前的安静被彻底打破,姚桓的心似被刺痛,赵佳萱轻捋他的鬓角,柔声说道:“桓哥哥又忘了某句言辞吗?”
“姚家确实养的起她,可是眼下她已经丧心病狂。”
“桓哥哥慎言。”
赵佳萱的右手,捂住姚桓的唇。
是噤声的动作,却也安抚着他的心,宁静终究到来,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叹息代表的无能为力。
赵佳萱清楚,如若收束不住这般情绪,那么今天又可能会断更。
这是陈重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之后,最真切的情思。
是情思。
难以割舍,甚至心口隐隐作痛。
难受的感觉勾起痛不欲生的苦楚。
几乎以为这辈子会早夭。
其实不该如此,高中之前,并不会这样。
有时候会有恨意,痛恨入读高中之后,怎么就变了心情。
那些淳朴的,那些懵懂的,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顷刻间从身边溜走。
取而代之的是人生的价值,奋斗的意义,以及当随遇而安时,与同学们疏离的落寞。
如今想来,不过是一笑而过的事情,可是却不似高中之前那般,能够做到。
其实陈重就在身边,人生就可以知足。
劝慰之心,也会生出,可是情绪上的波折,终究收束不住。
难道真的有一些失心疯吗?
赵佳萱扪心自问,然后发现,或许是有的。
对,这部小说的女主角,有一些疯。
人来疯的疯,善的秉性更多一些。
勉强拿起手机,点开写作App,打出几行字,然后又一次陷入迷惘之中。
这样的创作,会被编辑认可吗?
不对,不应该这样思量,能被读者认可,才更加重要。
类似的人设已经有很多人写过,并且口碑载道,读者众多。
可是真的要这样构思吗?
举棋不定!
并且是无数次之一。
每当情绪忽的起伏时,它就会出现。
只能暂时放下写作,可是当真的放下之后,却总觉得,亏欠了时光。
或许亏欠的是陈重,挣扎着起床,落坐在陈重身旁,轻抚着他的绒发,落寞的神情,终究流露出来。
姚桓因为信任危机,而受到煎熬。甚至在毒被解了之后,歇斯底里,不顾公子哥形象的怒吼着。
而面对陈重呢?
信任危机是没有的,有的只是飘忽不定的心。
唉!
或许还真的就是因为失掉了淳朴之心,所以才会纠结于无法掌控的事情。
再次拿起手机,点开和杨兮的聊天页面,将一个问号发送了过去。
杨兮的回复倒是及时,是一个惊叹号,紧接着,又是“怎么了”这三个字。
“想起了窦唯的音乐,都已经没有歌词了。”
“矮大紧说过,往后的音乐,都是向着没有歌词的方向发展。”
“好吧,给你分享一首诗,‘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珍重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阑。’才女柳如是的大作,陈寅恪先生激赏‘柳花’句,更为窥破三百年前的情缘蜜语而兴奋,赞之为高才,数百年之后,九州之间,无人能解此意。小女子认为‘信乎’!”
似乎又是一段长篇大论,并且在末尾加上了一个搞怪的表情。杨兮的回复很及时,虽然并不长,却言简意赅:“那两位是中国大陆音乐界的前辈,我和你一样,‘信乎!’”
“我们不一样,你已经算是成名歌手,而我还是扑街作家。”
“萱萱,我和章白筠的爱情你也看到了,和单身区别不大,你就不一样,与陈重相伴的时光,于我而言,足以用恒河沙数来形容,我们都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安抚的言辞立刻被奉上,并且是用语音发过来的,杨兮调皮了一次,因为声音极美,唱功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绝代妖姬的本色显露无疑,赵佳萱终于笑了,虽然有些勉强。
“兮兮子,想你,在我家小重重相伴左右时。”
“萱萱,想你,在和章白筠见面之后。”
“嗯,我们是心有灵犀的好友。”
赵佳萱长吁一声,然后将手机放置一旁。
杨兮似真的心有灵犀一般,并未回复。
而已经断更的小说,勉勉强强的,被重新提笔。
身旁的陈重,却睁开眼眸,不过并未呼唤赵佳萱,而是坏笑着,枕在了她的腿上,然后才开口言说。
“萱萱,你的沙发不是很舒服。”
“忍着!”
挥出去一拳,捶打在陈重的胸口,然后挪到沙发另外一侧,彻底远离这个家伙。
“佳萱,我觉得此刻是我们相识至今,最幸福的时光之一。”
“好吧,你是这份心思,我无话可说。”
“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重柔声轻问,赵佳萱紧闭双唇,并不搭理他。
“我想说,与我相伴的时光,真的如恒河沙数。”
“你,好你个小重重,居然偷听我与杨兮的对白,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赵佳萱白了陈重一眼,似是心情不爽,陈重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对呀,我就是很讨厌她,所以用粗重的男声,重复她的言辞。”
“陈重,你别说话,可以吗?连载的小说,确实不能继续断更。”
这番言辞,语重心长,陈重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就坐在这里,就在不远处守着你,如若你觉得有碍瞻观,那我就躲起来,但是依然会在你左近。”
“你还是躲起来吧,创作期间,喜欢无人打扰。”
“行。”
立刻应允,并且起身,走向阳台。
赵佳萱抬起眸子,瞧着那副挺拔的背影。
健美且有力。
是外形绝佳的男人。
尤当阳光照在他的身躯上时。
可是怎么会?
并不能瞧见迎着阳光的模样。
不,可以想象的到。
身躯的侧面,散发出来的光晕,像是一件羽衣。
一件阳光织成的华服。
可是今天大雨滂沱,阳光少的可怜。
不过应该知足,些许温暖就足以暖心。
陈重赠予的爱,并不多,是生活中微乎其微的小事。
可是他想到了,并且做了出来。
他是真的用心用情的男人。
今天可以不必争吵。
权当回馈他的爱。
李白呢?
回眸凝望一眼站在厢房外面的飘逸身姿,赏心悦目的感觉,几乎平生仅见。
他也躲了起来。
是故意为之,还是忽然间疯癫一场,赵佳萱瞧不出来。
因为它似乎很喜欢门口鸟笼里的金丝雀。
或许他天性烂漫,活泼的生灵,总能勾起更多喜悦。
他确实喜悦,而姚桓的歇斯底里,也在继续着。
“萱妹,小蓉怎会如此?”
“桓哥哥,不是说好了吗?这件事情一起参详。”
“参详什么呀,李白一直杵在门外,分明不愿意招惹是非。”
姚桓恨恨的腹诽着,赵佳萱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朱唇,然后说道:“桓哥哥,忘记‘慎言’二字了吗?小妹觉得,今天的桓哥哥,似乎提不起心神。”
“唉!”
姚桓哀叹一声,然后接着说道:“你们都心善,我这个公子哥恶毒,这样是否满意?”
“桓哥哥何必妄自菲薄呢?有一件事情,伯父可能并未告知,前天清晨,五更鼓声敲响不久,那匹青骢马当街发狂,被李翰林驯服,送了回来。”
“有此事?”
姚桓面露诧异,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
“还有一件事情,桓哥哥可知为何小妹箭伤反复两次?”
“难道这件事情也存在着猫腻?”
“是也,桓哥哥是否思量过,为什么从张九郎的酒肆回来,喂养青骢马时,会手指再次流血?”
姚桓的面容,几乎凝在一起,像是听到了难以捋清的是非,一双手掌更是捏住蚕丝被,伏在面容上。
“姚公子勿急,这件事情白可以替你拆解。”
“李白,你别打岔,行吗?本公子能猜得到,无非是因为青骢马有问题。“
“对,那匹青骢马的毛发上有毒,是一种可以让伤口破裂的毒。”
赵佳萱给出答案,姚桓的手掌,捂住脸颊,不可思议的神情彰明较著,并且立刻询问道:“下毒者是谁?马夫吗?”
“不清楚,所以才需要参详,桓哥哥是否知晓,前天谁和青骢马接触过?”
“除了马夫,就是小蓉。啊,萱妹,我要喝参茶,如若再听到某些龌龊和小蓉有关,会如她一般,变成失心疯的。”
姚桓猛地蹿下床榻,走到厢房门口,大声的喊着:“桃夭,快给本公子拿碗参茶。”
语闭的瞬间,院门旁的小厢房内,一位婢女应了一声,然后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萱妹,接着说!”
是愤懑的语气,似乎已经火冒三丈,赵佳萱再次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说道:“和小蓉是否有关,并无定论,至少下午看望小蓉时,你我的伤口,并未破裂。”
“她可能只将毒抹在了青骢马身上。”
“所以关键还是查出到底是何种毒药,出自谁之手。”
赵佳萱点破其中关键,姚桓似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们这就去马厩。”
“娘子和姚公子勿急,这件事情交予白,二位只需告诉白如何查验即可。”
“行,李翰林去马厩取几根马鬃,交予杨老医,请他查验一番。”
赵佳萱吩咐下去,李白当即应允,并且走出了厢房。
姚桓却似有醋意大发一般,白了李白一眼,然后嚷道:“萱妹没有别打算吗?”
“桓哥哥勿急,姚府之内,可能与青骢马接触之人,还需询问马夫。”
“行,我们这就去一进院找他。”
李白的手里,握着一张手帕,是替姚桓包扎时用过的,杨老医替他诊治时,拆了下来,此刻恰好裹着马鬃。
傍晚已至,再有一个时辰,长安城的坊就会关闭。
而宝善堂和永宁坊之间,相聚七八里。
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李白也顾不得许多,双脚一提,驶出鹞子翻身的轻功,跃上阁楼。
片刻之后,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聚集在大街上,瞧着李白在楼宇间纵跃。
杨老医也在人群里,不过并未特意观望,而是在替人诊治返回途中,恰巧遇到。
也幸好此刻,他距离宝善堂不远,恰巧早李白一步,赶回宝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