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四
箫曲
花梨雨坐了下来，吃了一杯茶。汝嫣看花梨，说:“花梨雨，你见了许多男人，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得到最好的报应？”
“最好的报应？”花梨雨一笑，道:“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汝嫣摇了摇头，说:“只是想知道罢了。”
“对一个男人最好的报应，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剑了结了他。”花梨雨笑道，“那是要让他爱上自己，再狠狠地抛开他！”
爱上自己？再狠狠地抛开？汝嫣黛眉轻蹙。洛宁然就是让安陵爱上他，最后却狠狠地抛开了安陵，让安陵痛苦了一辈子！
“宫主，你想想那些被男人抛弃的女人，你就晓得了。”花梨雨轻声说道。
汝嫣默了，那些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许多是会痛苦一辈子的！
“宫主，你想明白了吗？”花梨雨笑道。
汝嫣没有说话，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清冷得无半分别样的神情。
花梨雨叹了一声，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往往是最让人痛苦的。尤其，是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
汝嫣看花梨雨一张花颜，还是没有说话。
“宫主，你跟女菩萨一样，无心无欲一般，哪里懂得这一些歪理？”花梨雨笑道，汝嫣便若遗世的清莲，不染一丝烟火。
“我可不同了，我见多了男人，尤其是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跟他们掏心窝子，真真是把猪油蒙了心。”花梨雨又说道。
汝嫣低下了脸，有些人，确实是不能掏心窝子的。
花梨雨撑着半边脸，看汝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笑道:“宫主，你前世可是一个神仙？就是我，也不曾见过比你还美的姑娘了。”
汝嫣摇了摇头，她不晓得她前世是不是一个神仙，反正，现在她是不晓得的。
花梨雨一笑，说:“你前世是一个神仙，没什么稀奇的。我倒不知，我前世是不是一个妖精呢。”
汝嫣又摇了摇头，或许，花梨雨前世不是一个妖精呢。
花梨雨又同汝嫣说了些别的话，吃了几杯茶，才告辞走了。
入夜时，月微明，些冷凉。汝嫣沐浴罢，回到房里，还是抱着白玉箫，静静坐着，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若兰走进来，说:“当家的，丞相拜访来了。”
汝嫣回了神，瞧若兰一眼，道:“他要来，便让他来罢。”
若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洛言笙便走了进来，见汝嫣怀里抱着一支白玉箫，静静坐在榻上。洛言笙走了过去，喊了句宫主。
听得声，汝嫣抬头瞧洛言笙一眼，道:“你来拜访我？”
洛言笙一笑，道:“吃过了饭，出来走了些路，恰巧来到宫主这一边，便冒昧前来。还望宫主莫要嫌。”
汝嫣低下了脸，不看洛言笙，道:“我不敢嫌丞相，丞相肯来，便来罢。”
因走了近，洛言笙闻得汝嫣身上浅浅淡淡的香，道:“宫主身上有一股子香味。”
汝嫣道:“是有一股子味道。”她身上的这一股子香气，自小便有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洛言笙笑道:“不知宫主这一股子香是如何来的？”
“我不知，自小便有的。”汝嫣如实说倒。
洛言笙点了点头，有些人物，可是生来就有香的。
“丞相既然来了，便请坐下罢。”汝嫣淡淡说道。
洛言笙一笑，在桌前的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瞧汝嫣的白玉箫，道:“宫主这一把箫好看。”
汝嫣看了一眼怀里的白玉箫，道:“这一把箫，是今儿，花梨雨带来的。”
“原姑娘来，是给宫主带这一把箫的。”洛言笙道。
汝嫣道:“她正好经我家乡一遭，便央她带过来了。”
洛言笙道:“我瞧着，宫主这一把箫做的极是精巧呢，不知宫主可否给我瞧一瞧？”
“这是我家里的一把箫。”汝嫣说着，把手里的白玉箫给了洛言笙。
洛言笙接过白玉箫，看这一支玉箫雪白莹润，笑道:“倒是一支极好看的箫。”
“是极好看的。”汝嫣说道。
“只是，”洛言笙看这箫身之上有许多划痕，道:“这箫，好似有些年岁了。”
汝嫣道:“这箫是有些年岁了，几十年了。我的爹娘早早去了，统共只留下这么一个能念想的物什。可惜我不通音律，瞧着书也吹不成曲子。单单看着，也没什么意思。”
洛言笙听了，凤眸一敛，汝嫣的爹娘早早去了？
汝嫣道:“丞相来了，世人都说丞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不晓得丞相可会玩这一个物什？”
洛言笙一笑，道:“宫主，世人说的，不过是些混话，许多是不能信的。我可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不是无所不能。若是这箫，我少时有兴，曾学过些，只是技艺不精。”
汝嫣点了点头，道:“正好的，丞相学过便好。不知丞相可否吹一个曲子给我听听？”
汝嫣说着，水眸一敛。汝嫣的爹爹生前常用这一支箫吹曲给她听。那时她年岁小，又爱贪玩，哪里听得进去？如今，爹娘都去了，她都许多年不曾听别人吹箫了。
“宫主想听，我自然是悦意吹的。只是，我若是吹得不好，还望宫主莫要嫌弃了。”洛言笙道。
“丞相不必这样，我不敢嫌弃丞相。丞相肯吹，自然是极好的。”汝嫣说道。
洛言笙一笑，道:“只怕难听了，宫主不肯喜欢呢。”
“再难听，也是比我吹得些罢。丞相便不要推了，让我听一听罢。”汝嫣说道。她就是瞧着曲谱，都吹不起一支曲子。
洛言笙只好点了点头，吹起箫来。
箫声轻荡，如述如言，浅静安沉。不似喜，又不似悲，冷凉如水，叫人听了蓦然心静。
汝嫣静静听着，凤眸微敛，洛言笙吹起箫来，竟同她的爹爹是一个模样。
曲终了，洛言笙放下玉箫，看一脸沉静的汝嫣，问道:“宫主怎么了？可是我吹的曲子难听，宫主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