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三
哈哈哈
第二日，汝嫣起了床，洗漱罢，来到了外边。见铺着青石板的地面湿湿的，枝头上的杏花几乎落尽了，地上更铺了许多如雪的杏花。
如此看来，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汝嫣睡得熟，竟不晓得。
若兰瞧见汝嫣，走了过去，说:“当家的，丞相院子里的说，丞相房里的烛火亮了一整夜呢。”
亮了一整夜？汝嫣道:“莫不成，丞相一夜都不曾歇下？”
“正是呢。”若兰说道。
汝嫣看地上落的杏花，水眸一敛。洛言笙一夜不曾歇下，可今日便要往京都去了。
“院子里小厮几回喊了丞相歇下，丞相都不肯呢。今日，丞相又要往京都去，身子怎么吃得消？”若兰道。
洛言笙吃不吃得消，自然是洛言笙自己的事。汝嫣道:“丞相的事，不必我们来理。”
“可是，李公公今日会来呢。保不齐，会怪罪我们未曾照顾好丞相呢。”若兰道。
汝嫣想了想，或许李公公，还真的会怪罪下来呢。即便是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要怎么想呢。
“既然如此，我去瞧瞧。”汝嫣道。
若兰应了一声，说:“宫主若去劝一劝丞相，丞相或许还听一些呢。”
汝嫣没有说话，转身走了。若兰看汝嫣走远，又看地上落了许多的杏花，叹了一声。
不多时，汝嫣来到了洛言笙的院子，问门口的小厮:“丞相在何处？”
“当家的，丞相在房里呢，当家的进去便是了。”小厮说道。
汝嫣应了一声，往里边去了。来到房门前，先敲了敲。
房里的洛言笙听得敲门声，道:“请进罢。”
汝嫣便推开门，见洛言笙坐在书桌前。
洛言笙瞧见汝嫣来，笑了，道:“宫主来了。”
汝嫣走进来，道:“他们说，丞相一夜都不曾合眼。”
“我睡不着呢，便坐着。”洛言笙笑道。
洛言笙竟生生在这坐了一夜，真真比小孩还胡闹。别人家是不吃不喝，这洛言笙是不肯睡觉。
汝嫣来到书桌前，看洛言笙一张清俊如画的脸，问:“丞相为什么睡不着？”
洛言笙看汝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温笑说道:“不瞒宫主，我一想到要离宫主而去，便觉得舍不得，睡不着了。”
舍不得？睡不着？汝嫣道:“丞相不必舍不得。丞相这一回下了玉碎山，或许就不回来了。”
“宫主，我或许还会来呢。”洛言笙笑道。
还会来？这玉碎山可离京都远呢，洛言笙回了京都，还肯来这一个穷山僻壤的地方？
“罢了，我不同丞相说这个。丞相还是歇下，睡一觉再起罢。”
汝嫣还当洛言笙是一个聪明的，就是心情不好，坐一会儿的也就睡了，怎么这会子还不肯睡下？这样蠢笨，枯枯坐一夜，这一日又要赶路。洛言笙怎么就肯这样作践身子？任他身子好一些，也不是这个法子作践。
“宫主不必挂心我，我不必歇的。”洛言笙道。
“丞相还是歇下罢。莫不然，李公公听了，怕是要记挂我们魔宫了。”洛汝嫣说道。
李公公？洛言笙一笑，李公公倒是会记挂呢。
汝嫣道:“丞相，且别坐着了，还是歇会儿罢。就是李公公来，让门口的小厮打发了就是。”
“好，一应的，都听宫主的。”洛言笙笑道。汝嫣既然说了，洛言笙只好从了，乖乖歇下来罢。
“丞相好生歇息，我便先走了。”汝嫣说罢，转身走了，出了房门，随手将房门关上了。
洛言笙看关上的房门，无奈一笑，还是走到床前，去了外衫，歇下了。
汝嫣出了洛言笙的院子，未走一会儿，大护法给来说李公公上山来了。
汝嫣听了，没有说话。静静瞧着生了许多绿叶的杏花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家的，可要去迎接？”大护法问。
“迎接什么？”汝嫣道。李公公，是冲着洛言笙，他们魔宫，要迎接什么？
大护法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汝嫣站了会儿，还是回自己的寝殿了。
李公公来了魔宫，先去了洛言笙的院子，又听小厮说洛言笙还在歇息呢，便不敢打搅，往汝嫣那里去了。
李公公来到汝嫣寝殿，见汝嫣站在青瓦檐下，笑着喊了一句姑娘。
汝嫣瞧见李公公来，行了一礼，道:“请公公的安。”
李公公忙虚扶了一把，道:“好姑娘，好姑娘，可不必同咱家多礼。”
“敢问姑娘一句，丞相怎么还在歇息？”李公公问道。
汝嫣道:“丞相许是太过挂心御史府里的小姐，生生是枯枯坐了一夜。前一会子才睡下，公公还是歇会儿，晚些再去瞧罢。”
洛言笙是太过挂心御史府里的小姐，生生枯坐了一夜？
李公公听了，笑了，道:“姑娘说的是。丞相向来是看重御史府里的小姐的，如今，御史府里的小姐病重，自然更挂心一些。”
汝嫣点了点头。虽然洛言笙自己说是舍不得自己才睡不着的。
“公公进去坐会儿，吃些茶罢。”汝嫣道。
“那便多谢姑娘了。”李公公笑道。
“不敢。”汝嫣引李公公来到殿里，坐了下来，唤若兰摆上茶水。
李公公捧着茶杯，吃了一口茶，笑道:“丞相这一些时候在玉碎山上，还得多些姑娘的照顾。”
“丞相肯在这里歇些时候，我们自然不敢亏待。”汝嫣道。洛言笙这一尊大佛，走到哪里，别人家都不敢亏待的。
李公公道:“姑娘说的是。还是敢问姑娘一声，姑娘可肯跟我们一道往京都去？”
“多谢公公好意，我在这山里待惯了，去那京都，兴许还待不太惯。”汝嫣道。
“原是如此，是咱家问多了。”李公公笑道。
汝嫣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约是午时，洛言笙醒了过来。
李公公听了消息，急急过来见了礼。
洛言笙瞧见李公公，笑道:“让公公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不久等，不久等呢。咱家还在宫主那吃了几杯茶呢”李公公笑道。
“还劳烦公公再等些时候。”洛言笙道。
李公公应了一声。洛言笙肯回京去，已是极好了，再等些时候，倒不碍事的。
李公公又与洛言笙闲话了几句，告辞走了。
洛言笙去了汝嫣的寝殿，来到庭院，见汝嫣站在杏花树下。
洛言笙走过去，唤了一句宫主。
听得声，汝嫣瞧过去，见洛言笙走过来，道:“丞相醒了。”
洛言笙一笑，道:“醒了。宫主在瞧什么？”
汝嫣看已无一朵杏花的杏花树，水眸一敛，这些花，终究是要落尽了。轻声说:“这花落尽了。”
洛言笙看这一棵生满了绿叶而无一朵花的杏树，浅浅笑了。杏花落尽，他也该走了。
“明年，我或许还来看这一处的杏花。”洛言笙道。
汝嫣瞧洛言笙，道:“明年的事，丞相也说得？”
“我或许说不得呢。”洛言笙笑道。是，明年的事，洛言笙或许说得，或许说不得。
汝嫣抬头瞧一眼高高挂着的太阳，道:“日中了，丞相还是留下，吃过午饭再走罢。”
洛言笙应了一声。吃过午膳再走，也是好的。省得在山下还要停下寻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