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庙里。
风清扬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等茶缓缓的顺喉滑下后,才将视线望向屋外。
突然喊道:“小心。”
一支裹着布条的箭已射在桌子上。
展开布条,他的目光已落在窗外的亭子里。
风清扬轻拍婉儿的肩膀,道:“你在这等我,不要出来。”
庭院里花丛间,有鸟在那儿飞来飞去,吱吱的叫着。
“阁下是谁?请现身。”
浓雾后,传来一个声音:“风掌门,不认得我了吗?”
风清扬的目光穿过浓雾,隐隐约约看到:“是你?”
庭园风吹,花动花落,远处有云,云来云去。
青衣女子已落到风清扬眼前。
风清扬道:“几年不见,姑娘别来无恙?”
青衣女子道:“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风清扬道:“往事如烟,旧梦难寻,做错的已经做错了,又何必再去想?再想又有什么用?”
青衣女子低头不语。
突然东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十余骑,奔弛而来。
只见青衣女子一个手势,这一十三名大汉把风清扬团团围住。
风清扬长叹一声,眼光向青衣女子望去,她一双妙目也正凝视着自己,眼睛里竟闪着泪光。
风清扬喊道:“你真要如此吗?”
青衣女子道:“动手吧。”
接着当前的一名大汉道:“大伙儿一齐上,乱刀分尸!”
十三个大汉的兵刃闪闪生光,一步步向风清扬逼近。
他怎能在这十三名好手的分进合击之下突围而出?
华山派掌门内功虽深,剑术虽精,但对战的大汉均属好手,又是有备而来,想必都各持暗器。
当前的大汉挥剑往风清扬背心劈落,旁边两人两柄单刀同时时伸过来,另一个手持钢鞭的大汉也抢了过来。风清扬纵身跃起,举剑挡格,那刀竟然被长剑逼回,砍在敌人右臂,将他右臂砍下了两截,鲜血四溅,大叫一声,摔倒在地。嗤的一剑,又插入了另一名敌人左腿,那人破口大骂,退了下去。噗的一声,背上中了一记链子捶,连攻三剑,驱开敌人,风清扬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众敌齐声欢呼:“他受伤了,我们一块上!”
风清扬本就身中巨毒,气息不匀,如何能运气克敌?
突然之间敌人呼的一声长剑刺出,这一剑势道凌厉,虎虎有威。风清扬向后急纵,闪避开来,一剑乘势追击,敌人手中长剑立时给他击飞,当下更不思索,提剑已刺穿对方喉咙。
风清扬身中巨毒,无法运气,自知手上无半分力气,倘若这样拼下去,恐凶多吉少。
风清扬思忖着已打定主意:“我不可运动丝毫内息,只可以剑法与他们速战速决。”风清扬剑上的招数层出不穷,变换无方,挥洒如意。对方见他变招如此奇特,大惊之下,向后跃开三步。风清扬长剑倏出,使出“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他们脚筋纷纷点去。
只听得“啊!”“哦!”惨叫声不绝,兵刃已纷纷堕地。在一瞬之间被风清扬以迅捷无伦的剑法尽数刺中。
独孤九剑“破箭式”那一招可击打千百件暗器,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但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发出一般。这一剑招风清扬早已熟络,不只是熟络,是在华山之上,历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自创的。这里面经历的各种磨练、痛苦和欢快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阿强他都没向其提起过。
“好快的剑。”青衣女子已掠到风清扬眼前。
她的脸已渐渐逼近他,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风清扬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青衣女子温柔的道:“我想要你跟我走。”
风清扬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我。”
青衣女子突然恶狠狠的道:“忘了你?忘了你的所作所为?除非你杀了我。你杀呀!”
风清扬道:“你不要乱说。那天明明是你,是你……”
青衣女子道:“今天你不杀我,以后我还会再来的!”话音未落,她已纵身没入大雾之中。
风清扬转过身,婉儿就立在他身后,呆呆的看着他。
风清扬抱着她,道:“没事了。”
婉儿任由他抱着,不语。
风清扬又道:“你刚才都听见了?”
婉儿点了点头,等他解释。
风清扬牵着她的手,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道:“你非要听吗?我连她叫什么名都不记得了。”
婉儿道:“要听。”
风清扬道:“我不想说。”
听到这里,婉儿豆子大的泪珠一串串的流了下来。
风清扬见她这个样子,连忙用衣袖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道:“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几年前,我经过西湖的时候恰巧救了她。那天阿强也在场,然后大家好多人就去了她住的地方喝酒。喝酒的期间,她说她是翠阁楼的妓女……”
婉儿道:“然后她是怎样报达你的?”
风清扬道:“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她就躺在身边……”
婉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呜呜的哭了起来,嚷着:“我恨你,恨死你了。”
风清扬急忙搂着她,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是她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婉儿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膛,道:“我不听,不听。”
风清扬突然弯下腰来,血吐了一地。
婉儿扶着他坐在草地上,流着泪道:“风大哥,刚刚你受伤了。”
风清扬右手揽她入怀,道:“我没事的。你别哭。”
婉儿抚摸着他憔悴的脸,道:“风大哥,是我害你中毒,你才会受伤的。我还那么任性的捶打你。你现在还痛不痛了?”
风清扬道:“痛。”
婉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道:“那……那怎么办?”
风清扬突然用手扳过她的脸,道:“我想要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