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复出,祸乱人间,引起天宫注意,众神纷纷上表,捉拿妖女。天帝得知,在凌霄宝殿大发雷霆,怒摔折子:“岂有此理?妖女祸乱人间,本座竟毫不知情,现在才纷纷上表,人间疾苦,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陛下!”宴清禀报,“魔界传来消息,妖神复出,扬言要一统三界……”
“看来,势必又要引发一场神魔大战……”天帝面容担忧,立刻想到烨尘,“尘儿呢?立刻召他来见本座!”
“殿下他……”宴清支吾其词,缓缓回话,“去了玄冥宫……”
“逆子!”天帝再次怒拍桌案,大发雷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放不下那妖女!是要将这三界都拱手让她不成吗?你立刻传本座令,调集天兵速速捉拿妖女,让烨尘太子亲自前往,他若再执迷不悟,便再也不必回来见本座了!”
“小神领旨!”宴清立刻退了出去。
凌霄宝殿外的回廊上,陌璃趴在墙边听到了天帝与宴清的对话,看到宴清匆忙离开天宫,她也悄悄地跟了下去。
玄冥宫外,烨尘仍然站在那里,已经是第三日了,她还是没有出来见他。她的恨,如此之深……
“殿下!”宴清现身,告知他,“不要再等了,那妖女已经复活妖神离开玄冥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烨尘仍然神情自若:“妖神复出,莞儿必会受其影响,我要在此守着她。”
“殿下!”宴清一番话浇醒他,“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天帝已经下了严令,你若再将三界的安危弃之不顾,他便要将你弃之,不必再回天宫了!眼下妖女祸乱人间,天下百姓危矣,如若再放任下去恐怕她下一步就要攻上天庭了!殿下!”
这一刻,烨尘忽然怔住了。瞳莞疯魔,他担忧不已,可天宫有难,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立刻吩咐宴清:“你带兵暂且守住忘川,我下凡界去寻她。”
妖神现身,凡间疾苦。近日来,城外的树林里总是频繁失火,百姓传言说是有天火从天而降,附近的樵夫在树林里纷纷逃串。
烨尘现身,看着正受难的百姓,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连忙抓着一个百姓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百姓惊慌道:“天降奇祸,不想死就赶快跑吧!”
烨尘不解,忙问:“什么天降奇祸?”
百姓无奈叹息道:“我们都只是镇上砍柴的樵夫,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触怒了天神,引得天火从天而降,烧死了好多人。”
“你如何断言那是天火?”
“那像莲花一样的红色火焰,从没有人见过,不是天火还能是什么?”说完,便惊慌逃命去了。
“红莲业火?”烨尘愣神,忙跑过去,在树林里,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的背影,他下意识的叫出,“莞儿!”
红衣女子转过身,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怨怼之色,她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满眼都是她的男子,不发一语。
“莞儿……”烨尘一步一步走近她,看到她如今这般模样,不由的感到一阵心痛。
瞳莞怒声道:“本座乃天元神尊!”
看着她如此陌生的模样,烨尘的心像被冰封般的冷:“你不认得我了……”
“当然认得!”瞳莞的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掌心处的莲花印记在熠熠闪光,“烨尘太子,多亏了你的龙珠之力,本座才能现世,日后,本座还要报答你。”
听到她这番话,烨尘怔住了:“你不是莞儿……”
瞳莞侧首,轻蔑道:“她已经不在了。”
“不!”烨尘不能接受,断言道,“你只是侵占了她的躯体,她的意识一定还在。”
“那又如何?”瞳莞不屑道,“本座的神力是三界第一,她那点意识早就被侵蚀了,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的!”烨尘仍然坚持,“莞儿一定还在!”
“不信?”瞳莞冷笑道,“那你就试试看!她是不会出现的。”
烨尘继续靠近她,望着那张曾无数次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忆起和她初次相见的场景,他自欺欺人的,和他心里的那个瞳莞说着话:“莞儿,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或是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刺伤了你,不愿意再听我说话。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可以恨我,可以折磨我,请你不要伤害你自己,不要被你的心魔控制!莞儿,你听得到吗?”
面对他的深情,她仍是冷漠:“没用的!她听不见!”
“不!她听得见!”烨尘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碧落剑指向自己,缓缓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顿时血流如注。
“你……”瞳莞惊恐,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
烨尘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这一剑,我还给你……”
“烨尘!”瞳莞的神智突然清醒,在他支撑不住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上前扶住了他。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错伤了你……”烨尘无力的倒在她的肩上,懊悔自责道,“我知道,杀害青鸾朱雀的人不是你,其实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你,可是那么多证据摆在我面前,不由我不信啊……莞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只要能消减你心里的怒气,你就是要我死,我也绝无怨言,只要你原谅我……”
这一刻,瞳莞泪如泉涌:“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当真?”烨尘苍白的脸上有了些喜色,“你真的可以原谅我?”
“原谅?”瞳莞冷声重复,她的神情瞬间又变得冰冷,她推开烨尘,发疯般地发出控诉,“不!天族将我封印了千年!我绝不可能原谅!我要灭了天族!一统三界!”
“莞儿!”烨尘惊慌,他一只手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处,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我知道你还在,不要被妖神控制!莞儿!”
树林中,传来一阵如恶魔般刺耳的冷笑:“这具身躯,我很满意!她的灵魂已经被我完全压制了,不要再试图唤醒她了,她不会再出现了!”说完,她化为一团红色火焰,渐渐消失在林中,只留下一阵空灵的笑声在整个树林里回荡。
“莞儿!”烨尘欲追去,不慎吐血,他无力的靠在树上,才能勉强支撑。
陌璃突然现身,见烨尘此状,哭诉道:“表哥!你清醒一点吧!她是祸乱三界的妖神!她已经不是瞳莞了!你真的要把这天下都拱手给她吗?”
“她只是被妖神控制失去了原有的本性,我一定要救她!”烨尘不管不顾,推开陌璃,继续寻找瞳莞。
陌璃一把将他拉回来,怒斥道:“你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了!妖神现世,三界将生灵涂炭,你忍心看着千万条无辜的生灵因她而陨灭吗?你是天族太子!只有你能毁灭妖神保天下安宁!”
烨尘甩开她,义正辞严道:“我要守护天下,可我也要守护她!毁灭了妖神,莞儿也就不在了……”
“就算她是瞳莞,她也是死有余辜!”陌璃心里的恨更深了,刻意提她犯下的错,“你难道忘了她重伤姨母,残忍杀害青鸾朱雀的罪行了吗?她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去救!”
烨尘忽然冷静下来,一步步靠近陌璃,望着她的眼睛,冷声质问:“杀害青鸾朱雀的人,真的是她吗?”
“表哥……”陌璃惊慌得连连后退,反问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有所质疑?他们身上的红莲印记是你亲眼所见啊!”
烨尘沉默,趁陌璃不备,突然对她出手,陌璃闪身躲开,手掌心处出现了一朵红莲印记被烨尘察觉。
陌璃错愕的望着烨尘:“表哥!你为何出手伤我?”
烨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掌心处,暗指道:“若非我出手伤你,又怎能看到你的真面目呢?”
“我……”陌璃惊慌,下意识地将掌心处的莲花印记抹去,连忙辩解,“不是的表哥……你听我解释……”
“红莲业火,我亲眼所见,你还要解释什么?”烨尘此刻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厌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莞儿,还害我被一个可笑的证据蒙蔽,失手错伤她……”
事到如今,陌璃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将心里的怨恨一下子都发泄出来:“是!青鸾朱雀就是我杀的!那是因为我恨!我恨他们触犯天规维护那个妖女!我恨你们所有人都维护那个妖女!为什么……为什么爱你的人,你视若无物,而那个伤害你的妖女,你却将她视若珍宝!为什么!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她这样发疯般的嫉妒,只会让烨尘更加厌恶,他望着陌璃,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我爱她……仅此而已……”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了这片树林。
“烨尘!烨尘!”陌璃站在原地发出不甘心的喊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树林的另一边,星痕和洛瑶也在四处寻找瞳莞的踪影,遍寻无果,洛瑶焦急道:“到处都找不到瞳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她会闯出什么祸来!”
“等等!”星痕突然停下脚步,注意到面前的这棵树上似乎有灼烧过的痕迹,断定道,“红莲业火!莞儿来过这里!”
洛瑶惊道:“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星痕一路小跑,看见整个树林几乎都有瞳莞留下的印记:“这一路上都有红莲业火的痕迹,这个方向通往……冥湖!”
“她去冥湖做什么?”洛瑶侧首望向星痕。
“那里是她年幼时的噩梦。”星痕依照自己的推断,忽然又惊又喜,“看来莞儿的意识还在,她还没有完全被妖神控制。”
“这么说她还有救!”洛瑶听了兴奋地叫着,“太好了!我们快点找到她!”
站在冥湖边,瞳莞的情绪如冥湖的湖面泛着层层涟漪,她的记忆里不断翻涌着年幼时被藏在这幽深的湖底饱受折磨的画面。
烨尘一路跟着红莲业火的印记找过来,他胸前的伤处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衣,面容尽显苍白倦怠之色,无奈道:“莞儿!你别再逃了,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瞳莞的神情瞬间又转变成陌生,自顾自地说:“这里,本座将实现一统三界的梦!”
烨尘站在她身后,一步步走向她,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这里,是我初次见到你真容的地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面纱下的你,藏着一副绝世容颜,此后便再也忘不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瞳莞突然转过身,冷眼望着他,语气里透着冰冷。
烨尘却欣喜万分:“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瞳莞扭过头,不屑道:“那是瞳莞的记忆,与本座无关!”
“可你就是瞳莞!”
瞳莞怒声强调:“本座乃天元神尊!”
“不!”烨尘仍然坚持,“你是莞儿!是我的莞儿……”
“你休要再胡言!”瞳莞被激怒,上前一把掐住了烨尘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真当本座不敢杀你?”
烨尘望着她的眼神,昔日清澈见底的双眸,如今变得迷茫深邃,满是恨意。他没有丝毫挣扎,仍然坚信:“你不会杀我的。”瞳莞的手竟不自觉的松了些,在看到他坚定的眼神的时候,她不知怎的,竟下不了手。
“莞儿……”烨尘语气温柔道,“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回头吧!”
“回头?我才不要回头!”瞳莞突然性情大变,冷漠的双眸中倒映着红莲业火,掐着烨尘脖子的手也突然用力,怒杀之。
“莞儿!”星痕跟着她的踪迹寻来,正好看到她神志不清怒杀烨尘的一幕。
“瞳莞!不要!”洛瑶惊诧不已,“你看清楚!他是烨尘啊!”
瞳莞望着眼前这个被她狠狠掐住脖子动弹不得的白衣少侠,正因为他是天族太子,她才非杀不可:“本座杀了这个天族太子,那么天族不就没有指望了吗?”
烨尘不忍看到她这般疯癫无状的样子,他垂下眼眸,似认命一般,甘愿赴死:“如果你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我甘愿死在你手里。”
“殿下!”宴清率众天兵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气愤道,“妖女!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被这个不公的世间给逼疯了!”瞳莞突然松开手,将烨尘丢在一边,纵身一跃,腾空在冥湖的湖面之上,远远地望着岸上众人。
“殿下!”宴清立刻上前扶住烨尘,命令众天兵,“速速将妖女给我拿下!”
一众天兵蜂拥而上,还未靠近瞳莞,就被她的红莲业火灼伤,纷纷掉进冥湖或是摔落在岸上。
“宴清!”烨尘稍缓了些,忙下令,“速速撤兵!不要逼她!”
“可是,殿下……”宴清犹豫。
烨尘看着那些顷刻间便死伤过半的天兵,再次命令道:“这样下去只会牺牲更多的人!撤兵!”
无奈之下,宴清只能听从,下令撤兵。
冥湖的岸边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烨尘心痛万分,他望着杀人如麻满身血迹的瞳莞,已经看不到半点最初美好的样子了:“莞儿!你不要再造杀戮了!一统三界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不,不是,你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是报父母之仇而已。我说过,天族欠他们的,我会还。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吗?”
她双眸空洞,沉默不语。烨尘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一袭白衣快被胸口伤处流下的血浸湿了,他苦苦支撑,腾空而起向她靠近。
此刻,陌璃也寻着他的踪迹赶来:“表哥!”
魔族暗卫也纷纷赶到,神魔大战,一触即发。
陌璃看向宴清,命令道:“宴清!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剿灭这些妖魔!”
宴清率众天兵与魔族暗卫交战,双方死伤无数。
“天族简直欺人太甚!”洛瑶气愤极了,忍不住对陌璃出手,陌璃下意识地用红莲业火反击,洛瑶惊恐,“你怎么会有红莲业火?”
陌璃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任由那个妖女欺负吗?”
“原来青鸾朱雀是你杀的!”星痕瞬间明白了。
陌璃承认:“是我!”
“卑鄙!”洛瑶怒骂道,“你居然陷害瞳莞!”
冥湖岸边,天族与魔族双方交战,洛瑶和陌璃争锋相对,二者不相上下,一时难分胜负。
湖面上空,瞳莞和烨尘仍在僵持着。她的情绪变得异常冷静,既恢复了瞳莞本身的记忆,同时又拥有了妖神之力,仿佛二者完全融为一体,分不清她究竟是妖神,还是瞳莞。她望着他,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原本就过着杀人嗜血的生活,是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我以为你能成为我的救赎,却不曾想,在所有人说我是妖女,说我心狠手辣杀害青鸾朱雀,重伤天后的时候,连你也不相信我……”
“我的父亲被天族处决,我的母亲因天后陨落,就连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泠汐琉莹都死于非命!你告诉我,我还剩下什么?”
她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自嘲般,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发出控诉:“我也曾经想过为了你放下仇恨,只想过简单的生活,是你们一步一步把我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拜你们所赐!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有我……”烨尘听到这些,心如刀绞般的疼,他想弥补些什么,想试图去挽回,“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西海,去北荒,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离这里远远的,好不好?只要你能回头,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我怎么可能回头!”瞳莞拂袖间,湖面上波涛汹涌,妖神的记忆翻涌而来,“我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千年!一千年!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这都是拜天族所赐!我恨你们!我要整个天族都给我下地狱!”
妖神之力爆发,一瞬间地动山摇,岸边众人纷纷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击倒在地。烨尘几乎在哀求她:“如果我死可以化解你心里的仇恨!那你就杀了我,放过天族无辜的人,好吗?”
“你们都该死!”瞳莞怒拔出碧落,像烨尘刺过去,他未曾闪躲,用身躯挡住碧落,长剑穿心,五脏俱焚,一瞬间光芒四射。
“表哥!”
“殿下!”
岸上,陌璃和宴清看到这一幕,心急剧下沉。
在碧落刺进烨尘胸膛的那一刻,瞳莞如梦初醒般恢复了所有的神智,她眼里的红莲业火褪去,如烨尘初见她那般清澈见底,回到了最初最美好的样子。他闭上了双眼,随着碧落慢慢滑落掉进冥湖里,他的身躯也坠落下去,瞳莞接住他,与他一同缓缓落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