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莞和星痕走在往返的路上,忽然沐泽从天而降,现身在树林里,对着瞳莞,悠闲寒暄:“好久不见。”
瞳莞没好气道:“怎么是你?”
星痕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
沐泽邪魅一笑,望着瞳莞,对星痕答道:“一路追踪,只为她而来。”
“你言而无信!还敢跟踪我!”瞳莞怒斥。
沐泽好言好语道:“我给你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你绝对感兴趣!”
瞳莞扭过头道:“我没兴趣!”
“别急着走!”沐泽忙拦住她,似话里有话,“此事关系到天下苍生以及三界的生死存亡!你真的不在乎?”
“笑话!”瞳莞冷笑一声,讽刺道,“我是魔族妖女!又不是天族那些假仁假义的神仙!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你不在乎,可有人在乎!”沐泽断言,“偏偏你又在乎那个人!如今他身中情毒已是自顾不暇,你真的不想为他守住这天下的安定?”
星痕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直言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你跟随魔尊多年,不会连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沐泽进一步分析下去,“我已将龙珠交给了林染,接下来魔尊就会吸取天书和龙珠的二者之力复活妖神,祸乱三界。很快,一场千年前的神魔大战就要再次上演了!”
瞳莞猜测他的目的:“你利用陌璃偷了龙珠换取情毒的解药,是为了帮魔尊让妖神现世?”
“没错。”
瞳莞不解:“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不想让天族好过!”沐泽一想到天族对他的所作所为,便心生怨恨,“他们害死了觅儿!陌璃害她魂飞魄散!打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我就是要整个天族都为她陪葬!”
“那你又何故告诉我?”瞳莞仍一副事不关己之态,“让我去阻止魔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因为,魔尊即便拥有了龙珠和三卷天书,也根本不可能复活妖神!”沐泽一语道破,“真正能让妖神现世的那个人,是你!”
“你说什么?”瞳莞诧异。
星痕忙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相信宿命吗?你就是妖神的天选之人!”说完,沐泽便化身而去。
“等等!你说清楚一点!”瞳莞四处寻找,追问下去,“什么宿命?什么天选之人?你别走!”
“莞儿!”星痕阻拦道,“别追了。”
瞳莞将疑问转到他身上:“他说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星痕摇了摇头,无力道:“魔尊根本不信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况且,沐泽说的这些,魔尊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瞳莞思虑片刻,猜测下去:“如果沐泽说的是真的,只有我才能让妖神现世,那么魔尊很快便会来找我。”说完,她立刻转身。
“你要去哪?”星痕拉住她。
瞳莞不假思索道:“天宫。”
“你还是放不下他?”星痕看得出来,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将他放下,“你明知道你的出现会让他痛苦,也还是要去吗?”
瞳莞沉默片刻,妥协道:“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
这是星痕记不清第几次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了,即便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她去的理由,也没有一个可以阻拦她的资格。
玄冥宫的密室内,魔尊将到手的三卷天书和龙珠放置在早已搭建好的祭坛之中,待他吸取二者之灵力,就能复活妖神,实现一统三界的梦。
可奇怪的是,魔尊的法力像是被什么禁锢一般,对龙珠丝毫不起作用,眼看天书的光芒即将散去,他还是无法吸取这股力量:“为什么本座还是不能吸取龙珠与天书之力?”
“怎么会这样?”林染不得其解,发誓道,“这龙珠绝对是真的!”
魔尊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面前一道金光乍现,空气里回荡着一个空灵的声音:“篡权夺位!还妄想得到本座的神力!”
“妖神!”魔尊闻声惊慌,“这……”
空气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座千年前被天族战神封印于此,听闻他坠入魔道,化身成了魔尊。这世上,唯有他的血方能开启封魔盏,将本座的元神赋予其体内,成为三界的妖神主宰!”
魔尊愣神,不解道:“可上一任魔尊已经殒命!如何还能放您的元神出来?”
空灵的声音再度提醒:“他的嫡裔血脉。”
魔尊诧异道:“瞳莞?”
“此女是不仅是上一任魔尊之女,还拥有凤凰神力,最适合帮助本座实现一统三界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只能是她!”魔尊痛心疾首,不甘心道,“我苦心谋划多年,到头来,还是要将这三界拱手让人!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面前的金光顿时消失,周身的黑暗瞬间袭来,魔尊崩溃地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天宫之上,天后仍在苦苦寻找为烨尘解情毒的办法,只能暂且将他放置在冰室里,让寒冷慢慢侵蚀他的意识,封住他的心智。像他幼年忘记凤翎那般,再次忘记瞳莞。可这一次,天后多次施法,竟丝毫不起作用。
烨尘躺在寒冰床上,神志不清,梦中呓语:“莞儿……莞儿……”
天后见状,忧心不已:“她在你的心里印得如此之深吗?就连封印你的记忆都不管用了。”
烨尘惊醒,情毒发作,再次吐血昏厥。
“尘儿!”天后见他连梦里思念瞳莞都会导致情毒发作,心疼落泪,便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不能封印你的记忆,那母后便只能将你的心脉冻结,让情毒不再发作。”
天后施法将他的心脉冻结,让他的意识封印在冰冷的空间内,趁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强行给他灌输记忆,试图催眠:“烨尘!你要记住,你是天族太子,未来储君。你自小就骁勇善战,明辨善恶,对妖魔一族毫不手软!以后,但凡再遇到魔族妖女,必将痛下杀手!绝不容情!”
烨尘昏迷呓语:“儿臣定当谨记母后之命。”
冰室外,青鸾慌忙赶来,跪求天后:“请求天后遂了殿下的心愿,万不可行相反之举!否则,只会让殿下更加痛苦!对他毫无帮助啊!天后!”
陌璃闻声也赶来阻止:“你这小神胆敢惊扰天后!你不要命了?快给我滚开!”
“郡主!”青鸾恳求于她,“求您向天后求个情,不要再让殿下受苦了!小神求您了!”
陌璃置之不理:“那个妖女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你可知你现在为她说情,等同于死罪!”
青鸾既然敢来冒死跪求天后,就必定做好了准备:“只要能让殿下保留住一点与公主在一起时美好的回忆,小神甘愿赴死!”
“你真是找死!”陌璃抬手欲惩罚她。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落了下来,陌璃回眸,只见瞳莞正向她们走过来,出言嘲讽道:“怎么,你是来给这罪神撑腰的吗?你到底是用了什么蛊术,能让天族暗卫成为你的人?”
瞳莞走到陌璃面前,护住青鸾,道:“她不是我的人,我真心待她是朋友,她自然也真心待我。”
“真心?”陌璃不禁笑出了声,讽刺道,“魔族妖女也会有真心?”
“好一个真心!”天后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出来一看,又是这个妖女,怒斥道,“你的真心就是把我的儿子害成这个样子吗?你居然还敢来!”天后一步步走近她,看着她这张神似凤鸢上神的容貌,心生厌恶,“你跟你的母亲一样,都只会用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迷惑人心!她迷惑的是天帝!你迷惑的是未来储君!”
“你说什么?”瞳莞诧异,一听到与她母亲有关的事,她的情绪就不由自控的激动起来,“什么迷惑天帝?我母亲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忌惮这么多年?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天后冷笑一声道:“回你那个永无天日的暗牢,慢慢想吧。”说完,趁其不备,施法将她困住,命令青鸾和朱雀将她关押于暗牢之中。
“放我出去!”瞳莞紧紧地抓着牢门,挣扎着。
“公主!”青鸾欲打开牢门。
“你干什么?”朱雀阻止。
青鸾侧首道:“当然是救公主出去啊!”
“你疯了!”朱雀死死按住牢门,提醒道,“这妖女是天后亲自关押的!你放她出去,天后会重罚你的!”
“我不怕!我做事只为安自己的心。”青鸾执意要打开牢门,放瞳莞出来,瞳莞不胜感激:“青鸾!谢谢你!”
“快去见殿下吧。”青鸾目送她平安离开暗牢。
瞳莞前脚刚走,陌璃后脚就过来了,她正是因为不放心青鸾,才特意跟过来盯着以防哪个不知死活的小神胆敢违背天后之命。果不其然,陌璃斥责道:“青鸾!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放走魔族妖女!你将天规置于何地?”
见郡主发难,朱雀立刻认罪:“此事乃小神一人所为,与青鸾无关,郡主只管责罚小神!”
“你倒只会护着她!”陌璃连他一起教训,“你也逃不了罪责!”
青鸾认罪:“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神有罪,任凭发落!”
陌璃怒气难平,今日非料理了他们不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坏我好事!我早就想处置你了!青鸾朱雀,看管不利,放走妖女,该当死罪!”
朱雀惶恐,冒死直言:“天有天规,郡主没有资格动用私刑!”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陌璃忽然邪魅一笑,拿出她的魂印,“正好试试我的红莲业火,究竟是何威力?”只见她的掌心处出现了一朵红色莲花图案,与瞳莞的红莲业火如出一辙。
“红莲业火?”青鸾惊恐,“你怎么会有红莲业火?”
“去阴曹地府问阎王吧!”陌璃用红莲业火怒将二人杀之,他们的手腕处,一朵红色莲花印记浮现出来。
冰室中,烨尘顿时惊醒,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不容易才逃出这场梦魇。醒来后,看到天后还守在身旁,轻道:“母后……”
“尘儿,你醒了?”天后询问道,“可有想起些什么?”
烨尘恍惚间,似乎想起些事:“儿臣方才做了个梦,梦到莞儿来过。”
天后听了,刻意掩饰过去:“只是做梦而已。”
“她真的没有来过吗?”烨尘神情略显失落,他明明真切的感受到她来过。
“你不要再想那个妖女了!”天后拂袖转身,怒道,“你将真心付之于她,她可曾对你有情有义?她甚至连来看你一眼都没有!”
“不!不是的!”烨尘急于辩解,“莞儿只是担心我见了她会更痛苦,所以才对我避之不及罢了。”
“你偏要这般自欺欺人吗?”天后无奈,欲将数年前的一件旧事告知,“母后实话告诉你吧,母后对她的忌惮,不只是因为你们神魔有别。”
烨尘不明所以:“那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母后与她的母亲有过些恩怨。”天后向他诉说起她们千年前的恩怨,“她的母亲凤鸢上神曾是冠绝六界的神女,有不少上神曾经倾心于她,也包括你的父帝。当年,你父帝还一度想废了我立她为后,好在她无意于后位,与当时的天族战神成婚,你父帝才就此作罢。”
烨尘不觉得哪里不妥:“既然只是父帝的一厢情愿,凤鸢上神又有何错?”
“可是你父帝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有她!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你父帝仍不顾天规包庇于她!”天后说到这里,情绪激动,“当年,战神去赴魔族之约,却一念成魔,返攻上天庭,杀害数万天兵神将,罪孽深重。凤鸢执迷不悟为罪神求情,全然不顾天规,触怒众神,等同于勾结魔尊。可是你父帝非但没有责罚她给众神一个交代,还当众袒护她,众神纷纷跪在凌霄宝殿外七日,要求严惩魔尊与凤鸢,你父帝最终迫于无奈,才仅仅是将她幽禁于凤鸾宫。”
“那这又与母后有何干系?”
“但是我不甘心!”天后继续道,“我恨她占据了你父帝的心,恨她抢走了太多属于我的东西!恨她活在这世上的每一日!她的存在,只会成为我的威胁!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她以平天族众神之恨!可谁曾想,还没等到我亲自动手,她就一再想设法逃出凤鸾宫,在天门外被我重伤,后又因生女难产而仙逝。”
“她曾被母后重伤?”烨尘抓住天后话里的重点,得知凤鸢上神真正仙逝的原因。
天后不否认,向他细说实情:“天族众神都认为她是难产殒命的,其实是她私自出逃,被我按天规处决的。只是她命大,并没有当场殒命,还留下了那个祸乱三界的妖女,和她一样迷惑人心!”天后顿了顿,再次语重心长道,“所以,尘儿,母后不能让你再步你父帝的后尘,不能再让那个罪神的女儿再来迷惑你!更何况,你和她之间还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她的母亲被我所杀,她的父亲被你父帝下令处决,倘若她知道这些,你们还会有结果吗?”
“原来我的母亲是被你所杀!”瞳莞在冰室外听的一清二楚,得知了真相,一瞬间怒火冲天,“你这个毒妇!”
“莞儿……”烨尘此刻见到她,既欣喜又担忧。
然而瞳莞此刻已完全被仇恨湮灭,怒指天后:“堂堂天后因嫉妒成性残害上神,令人不齿!堂堂六界之主不分是非善恶不明而将我的父亲处于极刑!你们杀我父母!还毁他们清誉!你才是罪该万死!”
“是你母亲毁了我的幸福!夺走了我的一切!”天后将多年的怨恨都发泄到瞳莞身上。
“她夺走了你什么?”瞳莞怒意更甚,“你失去了什么?可她什么都失去了!这公平吗?”
“公平?”天后冷笑着,“这世间的对与错,从来就没有公平!”
一股压制不住的涅槃之火将瞳莞烧的失去了理智,掌心处的红莲印记闪着明亮的红光,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天后:“我的父亲,曾是天族战神,一生为天族而战。就因为做错了一个决定,坠入魔道,最后不得善终。我的母亲,凤鸢上神,冠绝六界,却因你的一己私欲,灰飞烟灭。现在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世间的对与错,究竟是什么道理?”
顿时,一声凤鸣响彻天宫,瞳莞用涅槃之火重伤天后。
“莞儿你冷静一点!”烨尘顿感惊恐,立刻挡在天后面前,试图安抚瞳莞,“你所知道的那不完全是真的!那都不是事实!”
“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瞳莞抓住烨尘的衣袖,情绪激动道,“那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是事实?”
“你先冷静一点!”烨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想让她镇定下来。
天后元气大伤,吐了一口血,神智愈发疯魔,故意刺激瞳莞:“今天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后悔!我来告诉你真相!凤鸢!她就是我杀的!”
“你该死!”瞳莞怒甩开烨尘,眼神中充斥着涅槃之火,一瞬间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掌心处,欲杀天后为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