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师兄,青萝师姐,原来你们还没离开呀,”柳梦生见到等候在山峰之上的两位,不由喜上眉梢,连忙上前施礼道。
“是青萝师妹说要等你,”柳青崖同施一礼,而青萝坐在倒伏的断木之上并未起身,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
“青萝师姐这是……”柳梦生留意到青萝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较之先前似乎未有半分好转的迹象,不由心中一沉。
“于青萝师妹而言,门中道法终究是负担过重了,这次又遇上了那么难缠的邪祟……”柳青崖说着便面露愧色。
“无妨的,”柳青萝见此便开口打断道,声音依旧清冷,“师弟的伤势何如了?”
“尚未痊愈,”柳梦生轻声回道。
“回来就好,”青萝轻轻点了点头。
“对,师弟回来就好,”柳青崖应和道,“那身世一事可探明了?”
柳梦生闻言顿觉百感交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两位果然是我这三弟的同门,”祝衔枝看到后就笑着走来。
“正是,”柳青崖施礼道。
“对了,为何青崖师兄与青萝师姐会在这里等候?”柳梦生这才想起来,三人之所以登上这山峰是为了从番邦境内离开,而两位同门等候在此,莫不是与脱身之计有关?
“我和大哥是在赶来的路上遇见两位的,看到两位与三弟以往的服饰相似,猜测与三弟相识,就一同商议了渡河之计,”祝衔枝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柳梦生点了点头,遂转向柳青崖问道,“特意来这山峰上,莫非是要借以门中道法离开此地?”
“正是,”柳青崖肯定道。
“青崖师兄,咱们不会是要飞回姑苏吧?”柳梦生回想起青阳曾带自己飞临庐江时的情景,心中暗想拂云孤馆就在云天池上,偌大的湖面倒是不愁如何降落。
“也不全然如此,祝姑娘说我等只消抵达河心,自会有人来接应,”青萝开口说道。
“又是接应?”柳梦生转向结拜的二姐,想来先前祝衔枝还说过并不认识前来相助的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在河心接应的人是何种模样?”
“嗯…这个嘛…”祝衔枝闻言眉心微蹙,似是在仔细回忆,然片刻之后便伸手拍了拍柳梦生肩膀道,“放心吧,三弟,那几人虽是奇怪了些,但确实是来帮三弟的。”
“奇怪了些?”听到这样的回答,柳梦生自然是放心不下了,毕竟这等形容可不像是来描述可靠之人的。
“二妹,三弟,时候到了,”然而此时杨叶舟却是牵着上好缰绳的駁马前来提醒道。
“时候到了?”柳梦生一怔。
“就是要去汇合了,”祝衔枝莞尔一笑,而后转去郑重地向青崖和青萝施礼道,“拜托两位了。”
“自当尽力,”柳青崖点头道。
而此时青萝已将数张符箓从袖子里拿出,柳青崖伸手接过后不由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会用上青阳那丫头的符箓。”
青萝闻言浅浅一笑,随即信手抽出其中一张符箓贴在了柳青崖身上。
“也罢,”柳青崖长舒一口气,遂将手中符纸一一贴在柳梦生、杨叶舟和那駁马的身上,而青萝也在祝衔枝和她自己的身上各贴了一张。
柳梦生注意到在柳青崖将符箓贴到身上时,那威武的駁马未有丝毫反应,或者说全然没有在意柳青崖的举动,反倒是目光炯炯地盯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柳梦生心中诧异,不知为何,总觉得駁马似乎十分在意自己。
“青萝师妹,”柳青崖在确认符箓完备之后,便转向青萝轻声唤道,眼底多有几分不忍。
“无妨的,”青萝轻轻摇头,似有劝慰之意,只是声音十分清冷。
柳青崖见此便点了点头,而后便扶着青萝缓缓步至几人中央。
“风起青萍……”
一声清冷的吟诵,微风渐起,青萝单手结印胸前,待到回风盘旋周身,却见她眸光一凛,霎时间,清绝的阳炁随风吹向四周。
而当这徐徐微风触及符纸的刹那,符画引燃,吹向四方的微风渐渐盘旋于众人身侧。
还能这样发动道法?柳梦生见了略有惊讶,随即便觉身子一轻,那环绕周身的风力渐盛,就连高大的駁马也被托了起来。
“林壑清疏!”
而后一声轻喝,山风大作,柳青崖挥袖引动强风吹来,随即便见众人凌空而起,乘风飞去。
“好奇妙啊!”祝衔枝察觉自己飞至空中,不由惊叹一声,就连駁马也扭动脖颈四处张望,好似不能理解发生了何事。
杨叶舟抚了抚駁马的鬃毛,随后一拉缰绳竟是跳到了马背上。那駁马看到麟将跳上背来,竟是嘶鸣一声,随后安定了下来。
“二妹,上马,”杨叶舟唤道,遂伸手向不知手脚安于何处的祝衔枝。
“好!”祝衔枝见了眼中一亮,欣然抓住麟将的手臂。
杨叶舟一发力,便将祝衔枝拉到了马背上。直至肩膀靠在麟将的胸膛上,祝衔枝才觉马上终是空间有限,脸上不由一红,遂连忙转来问道:“三弟,要坐上来不?”
“不必了,我已经习惯了,”然柳梦生早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怡然自乐了。
“师妹,”另一边,柳青崖也扶住了青萝,而后引动风力将众人吹向河面。
“那边,”青萝信手一指。
众人望去,见那河心处,果真停有一艘船舶。
“这船也有几分奇怪,”杨叶舟立刻就觉出异样。
黄河涛涛,水势汹涌,然河面上的那艘船舶却是极为平稳,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就好似停在平静的湖面上一般。
定睛看去,却见船首处立着一人,一袭淡黄色的长袍,身负长棺。
泰山夏氏?
柳梦生细细辨来,发现那人正是杜仲。
“青崖师兄,真的有接应,”柳梦生指着那条船道。
柳青崖闻言与青萝相视一番,遂牵引长风,携众人向着那条船飘去。
而此时在山峰上,一队弓弩手隐藏在树林中,密切注视着一行人缓缓降落河心。
“王爷,他们若是再往南去,就要超出射程了,”其中一名校尉看见有人率先跳上小船,便转身抱拳汇报道,随即众军士转头看向树荫之中。
林荫之下,一人戎装在身,席地而坐,目光锐利犹如鹰眼一般,盯着空中的身影一一降落河心的船上。
“倒真如那位姑娘所言,”那人喃喃一句,似是有所意外,却瞥见众军士正等候自己的指示,遂抚着黑亮的胡须笑道,“无妨,由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