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随着一队又一队的军士返回镇上,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在小镇中迅速传了开来,那就是眉山一带的山脉走势恢复以往了。而更让民众振奋的是,传闻泸州守军大帅杨叶楼也率部来到了镇上,而且携带了不少辎重,此举不仅为物资缺乏的小镇一解燃眉之急,也在向百姓传递着一个信息,车马已经可以安然进入眉山一带了,这也侧面印证了山岳复位的事实。
一时间,镇上的百姓无不奔走庆贺,长期被灾厄所威胁而变得压抑的小镇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在一处远离喧嚣的僻静小巷内,一人身着黑袍站在阴影中,显然是想隐藏自己的身形,可无论是那黑袍上用金丝绣着的麒麟,还是那人白皙得近乎病态的肤色都在夜色中十分显眼。
昏暗中,黑袍人闭目静立,似是在等待着。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黑袍人双眼睁开一条缝隙,缓缓开口:“来了。”
“少主,属下来迟,”黑暗中一位带着乌鸦面具的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黑袍人缓缓抬起手来,毕月乌当即止住言语。
“事情都办妥当了吗?”黑袍人语气平静地问道。
“回少主,皆已办妥,”毕月乌恭敬地回道。
“好,你明日就赶赴京师,告诉那位爷,他苦寻之术法或许另有别策,”黑袍人平淡地说道。
“是!”阴影中毕月乌连忙施礼,停在原地。
黑袍人见他迟迟没有离去,便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少主…参宿和昴宿的尸身…”毕月乌缓缓低下头来,声音也小了几分。
“不必担心,我亲自送两位回金陵,”黑袍人听罢淡淡地说道。
“是!”黑暗中毕月乌激动地叩首,随后又是一阵微风,暗处已无人影。
“燕卿,这几日辛苦你了,”黑袍人对着朗朗夜色缓缓道了一句,便往小巷深处去了。
正当小巷再度空寂之时,一道掠影于檐下飘过,房檐边上摇摇欲坠的枯叶却也纹丝未动。
少时,巷子中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随即一名身着道袍的人扛着幡旗慌忙跑进小巷中来。
“休走!”魏良一声怒喝,紧追其后。
“诶呀,这位军爷,你怎么还追啊?”章未成脸色泛白,着急之下,慌乱地将手中幡旗扔向追来之人。
魏良见状嘴角微扬,遂纵身一跃,一脚踏在墙上,凌空转身避开抛来的幡旗,又借着下落之势出掌拍向落跑之人。章未成躲闪不及,肩头中了一掌,当即被按在了地上。
“哎呦喂,”章未成吃痛地哀嚎着。
“叫你乱跑,”魏良可不会同情这道士,毕竟本来自己就是打算直接擒住章未成的,要不是自家三爷说了不要惊动百姓,方才自己才不会那么客气地请他去镇长宅邸。可谁知章未成一听居然扬了把灰转头就跑,那魏良自然就不想再客气了。
“哎呦喂,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下如此重手啊?”章未成用无辜的腔调埋怨道。
“少废话,老实跟我回去见三爷,”魏良冷哼一声。
“那小子找我干嘛啊?”章未成气愤地说道。
“去了便知!”魏良听了这话不由来了火气,随即手下又加了些力道,引得章未成连连哀嚎。
待到章未成被扭送回镇长宅邸时,柳梦生和江晓莺已是得了消息赶了回去,凌涛又叫来一队军士按照江晓莺的要求布置了一番。柳梦生看着屋里俨然布置成了一个小衙门,还有两队军士列在两侧,心中不由暗叹江晓莺的玩心真大。
“哎呦,江二小姐哟,快帮贫道评评理,”章未成见到江晓莺就立刻开口喊冤,“这位军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贫道打了一顿,哎呦!”
“油腔滑调,”魏良听他这么说,当即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这道士,这回倒是没脚底抹油啊,”江晓莺眯起眼睛讽刺道。
“眉山被困,他也能跑的出去呀,”柳梦生悠悠道。
“贫道那是心系苍生,”章未成音调立马提高了不少。
“我呸!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江晓莺没好气道,“临安那回,怎么就没见你心系苍生呢?”
“小鸟,别跟他废话,依我看啊,先打上几十大板再审吧,”柳梦生悠悠道。
“好主意!”江晓莺拍手叫好,“来人呐!”
话音未落,四名军士应声出列,从魏良手中接过章未成,将他押送屋外,按在一张长凳上。
“你,你们这是严刑逼供!”章未成紧张地看着魏良和柳梦生一人手里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杖,就慌张地抗议道。
“我又没让你招供什么,就不算逼供喽,”柳梦生坏笑道。
“你,你!”章未成气得直吹胡子。
“你什么你,放尊重点!”魏良将木杖在他面前晃了晃,章未成立马蔫了下去。
“江镇长,你说这恶徒得挨上多少板子?”柳梦生扬声问道。
“先打个一百仗吧,”江晓莺激动地一拍案子道。
你直接说杖毙算了,柳梦生听了心中无奈道,以自己和魏良手中木杖再加上二人力道,能挺过四十大板的都算是好汉了,就章未成这身板估计挨上五六十板就差不多该升天了,要是来上一百大板估计就可以直接厚葬了。
“你这丫头好狠的心啊,”那章未成一听自己要挨这么多板子,当时就急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江晓莺听了这话,也来了火气,直接拍案而起怒道。
柳梦生和魏良见了不由面面相觑,心里都在琢磨要不要手劲轻点,不然这话还没问呢,别先把人打残了。
“来吧,三爷,”魏良率先抡起木杖就往章未成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一下。
“哎呦喂,还真打啊,”一杖下去,章未成惨叫。
“那还能来假的?”柳梦生干脆心下一横,也抡起木杖打了下去。
“哎呦,来人呐,草菅人命啦!”章未成哭嚷道。
随即魏良又是一板打去,章未成便只剩惨叫,待到打了二十板时,章未成连惨叫都没了气力,柳梦生和魏良见状都收手停了下来。
“哎?怎么停下来了?还差八十大板呢,”江晓莺扬声问道。
你还真想打完一百板啊,柳梦生心中无奈,遂用眼神示意江晓莺自己过来看看。
江晓莺见了一皱眉,就从案子后面绕了过来,狐疑地看了看柳梦生,便转去查看章未成的情况。
此时的章未成疼得龇牙咧嘴,虽说不至于有出气没进气,但也没有气力再忿忿不平了。
“喂,我问你,你是怎么跑出去的?”江晓莺也看出来章未成也受不住打了,便直接问道。
“凭…本事…”章未成咬着后牙忍痛道。
“哼!谁信呢!”江晓莺白了他一眼。
“少废话!昨夜你隔壁房间有人行凶,看守的弟兄被人打昏,怎么唯独你安然无恙?”柳梦生将手中木杖往地上用力一戳,喝道。
“哼…技不…如人…关贫道…何事?”章未成忍着疼痛轻蔑一笑道。
“我看你还是欠打,”柳梦生说着就抡起木杖,高举过头顶。
这一次柳梦生也不打算手下留情了,可就在他即将挥杖落下之际,忽然有一人撞开院门闯了进来。
“住手!”那人高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