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再遇王若棉
留在郁家的生活显得平静安和,彩蝶将自己在那段迷茫的日子里所绣的荷包都拿给了郁岚笙看,跟他说起自己那时候的无助,郁岚笙却笑着,神秘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让她觉得很眼熟的荷包。郁岚笙的手指摩挲着这个烟岚色的荷包,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跟彩蝶将那时候他进入彩蝶房间的事情说了,“那时候我无意间在你的柜子里面发现了这些荷包,看着你在荷包上面绣的这一把笙,我就知道其实你心里也是念着我的了。”
彩蝶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心思这么早就已经暴露在他面前了,不禁又羞又怒,转身就要走,却被郁岚笙自身后一把搂住,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彩蝶,我很高兴。那时候我有很多次都想要放弃了,要不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我不会坚持下来。现在想想,我会听信那个传言去了南海找什么仙山,实在是我这辈子做过的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不仅延续了母亲的生命,还将我此生的爱人带到了我身边。”
彩蝶听郁岚笙说起祁月山,心里也满是唏嘘感叹,“我以前从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离开祁月山,”她说着,就感受到抱着她的腰的手一紧,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不过,我却并不后悔。”
郁夫人以前就想要彩蝶能够成为她的儿媳妇,如今更是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彩蝶与儿子成亲三年,却还是没有给她带来一个孙子。这几天她话里话外的暗示彩蝶,彩蝶当时脸上不显,回到房间之后却是愁上眉头。
郁岚笙问她怎么了,彩蝶伏在他胸前小声的将事情说了,愁眉不展,“岚笙,我怕是不能给你生孩子了,神族初生的婴儿体内就带着灵力,可是人与神族所生下的孩子也有着灵力,可是却没有能够承受这些灵力的身体,我怕他以后会受苦。”这世界对那些异族通婚的孩子总是无比的苛刻的,她不想她以后的孩子被别人说是半神半人的怪物。
郁岚笙沉默了一会,“你知道,我有了你就是我的幸运,我们不用孩子。”
彩蝶心里感动,可却还是有着担心,“可是母亲那里……”
“我会跟母亲说,就说我当年去南海伤了身子,已经无法再有后代了。”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彩蝶说道,“我知道你们凡人,是讲究传宗接代的,你这样是不孝。”
“不孝便不孝吧,”郁岚笙安抚的笑,“只要你这个媳妇以后对母亲多孝顺一些就行了。”
以后郁夫人果然再也没有问起过彩蝶关于孩子的事情,有时候她看着彩蝶,神情间还带着怜惜与歉意,可能是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因为郁岚笙而觉得抱歉吧。彩蝶心里有着欺骗郁夫人的内疚,心里也想着以后要对郁夫人更好一些,至少,以她的能力,只要不出格,保证郁夫人长命百岁还是能够做到的。
有一日,彩蝶带着碧阳上街买东西,碧阳说起春天快过去了,是不是要给家人添置一些夏装,彩蝶临时决定去布庄看一看。身为郁少夫人的这三年,因为要用郁岚笙夫人的身份去跟那些官夫人交往,彩蝶很是恶补了一些这些贵夫人们会喜欢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像凡间的女子,什么衣衫首饰,她也会添置一些。
如今的郁岚笙已经是吏部侍郎,跟当年他们所认识的那对王姓兄妹的父亲是同样等级的官员了,有人说郁岚笙升官升的太快,但是他的能力却匹配的起皇上对他的这份信任。郁岚笙也很喜欢看到彩蝶打扮自己的模样,似乎彩蝶用他的钱买的东西越多,会更让他有安全感,如今的彩蝶,不再是那个他需要仰望的神族,而是他郁岚笙的妻子。
彩蝶想到前不久自己正在试珍宝阁送来的她订制的一套首饰,郁岚笙看到就是赞不绝口的样子,想来这一次她做了新衣裳,那人又会想出很多文绉绉的话来赞美她吧。
彩蝶跟碧阳进了布庄,就被迎进了雅阁,有小二拿了上等的杭绸和府绸过来给她们挑选。彩蝶刚选好了几匹绸缎,跟身边候着的小二说了下午送到郁府,才刚出门,就在楼梯处遇到了她几年未见的故人。
如今的王若棉同样也是一副贵妇人的装扮,一身贵气,可身上的气质却是变得沉寂了下来,丝毫没有当年那个敢在街上就对郁岚笙表白的姑娘的鲜活气息。
王若棉看到彩蝶,也是一怔,看着一身妇人装扮的彩蝶,眼神满是复杂,“郁少夫人,故友相见,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吗?”
彩蝶跟着王若棉到了附近的茶馆,要了一间雅间,等坐下来之后却是相顾无言。
王若棉先开了口,“你嫁给了郁大人,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彩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反问她,“你呢?你嫁人了?”
王若棉不屑的笑了一下,“嫁不成探花郎,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他是我爹好友的次子,人还算上进,只是远远不如郁岚笙。”
彩蝶一滞,没想到这位王小姐就算是嫁了人,却还是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情,还想着郁岚笙。彩蝶觉得有人这样觊觎自己的夫君,应该是要生气的,可是看着这样的王若棉,她却是生气不起来,其实,她的夫君,对她并不好吧。当年王若棉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的夫君知道自己的妻子曾经这样跟别的男子纠缠不清,只怕心里也不会舒服的吧。凡人就是这点不好,总是揪住别人过去的错误不放,结果却造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不幸。
王若棉也没有想要彩蝶回答,她只是想要找一个能够倾听的人罢了。当得知郁岚笙和彩蝶被赐婚之后,原本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亲便将她关在了家里,不准她再出门,又很快就帮她定了亲事,要把她嫁出去。其实王若棉是知道的,父亲当初没有阻止她接近郁岚笙,恐怕也是打着跟郁岚笙结亲的意思,如今这种打算不可能成功了,父亲就立刻放弃了。而她所嫁的这户人家,是父亲的多年好友,已经辞官的户部尚书的次子。
他们家的条件还算是不错,长子跟郁岚笙是同一年的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三子也要准备参加科举。可就是这次子,碌碌无为,只在父亲的庇荫下捐了官。而就是这样的男人,还敢嫌弃她婚前不检点,过了新婚的第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纳了妾,若不是她拦着,恐怕他房内的姨娘都要超过本朝规定的官员所能纳妾的数目了。王若棉觉得自己的这一生真的是很可笑,前半生的潇洒恣意,换来了后半生的孤苦凄凉,有夫君就跟没有一个样。
她也曾经想过,要是当年她没有这样大张旗鼓的去追求郁岚笙,如今她的生活会不会有所不同。可她却也明白,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的父亲还是会用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就算不是现在的这个夫君,也会是跟他差不多的男人,只可笑她从前没有看清过,还以为她的家人跟别的那些被管束的极严的千金小姐不同,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现在看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不管不顾。
而今日看到了看起来生活的很好的彩蝶,王若棉才找了上来,想要跟彩蝶说说话。她很想将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都说出来,至少也要让彩蝶知道,若不是因为彩蝶,她兴许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已经嫁给了郁岚笙,享受着彩蝶如今的荣光。
可真正坐下来之后,王若棉面对着彩蝶,才发现自己想好的那些话根本说不出口,她私心里面并不怪彩蝶,或许更多的是羡慕。从一开始彩蝶就拥有郁岚笙的爱,不管彩蝶的身份是不是能够对他的仕途有帮助,郁岚笙都是不离不弃,而后来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算是一段让无数人都会羡慕的好姻缘了吧?
王若棉看着彩蝶略带疑惑的精致面容,突然说道:“说起来,你当时就是凭借一张药方,才被皇上赐婚了的吧?”
彩蝶不知道为何王若棉会提起这个,难道说王若棉还在记恨着她嫁不成郁岚笙?
王若棉说道:“或许你不知道,我哥哥,就是在你拿出了药方的前一天晚上走的……当时我就想,看来他跟你真的是没有缘分,就连治病救人,也等不到你,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时候彩蝶一直待在郁府里面没有出门,也没有人会将王沉桐的事情拿到她面前来说,也就不知道原来王沉桐已经在那场疫病中失去了生命。她也不过是想着,或许王沉桐是找到了长得比她更好看的美人,所以才没空来找她了,却原来,王沉桐已经失去了生命。
王若棉看到怔住了的彩蝶,终于有了一种快意,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彩蝶,“你如今所有的荣光,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生命之上呢?既然你有那救人的药方,为何不早一点拿出来?还是你想着,要是在一开始就拿出来的话,就达不到你的目的了?”
目的?她会有什么目的?彩蝶怔然的看着王若棉,可她却没有回答,轻笑了一声,然后就推开雅间的门离开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