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夫君刘义兴开门见山地一个梦。
一个关于孩子的梦。没有孩子就没有顾虑!她总是这么想的。
可是要理所应当地在刘义兴面前说个明白,她就会感到无比的惭愧。如同上千万只蚂蚁深入骨髓,步步啃噬。然而她除了对不起,还是只有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刘义兴揽住娇躯,轻呢地安慰,“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干系,可那些痛你又是怎么承受过来的?伊然……是我对不起你。”刘义兴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胸膛。
没想到这个悲悯的消息害得豫王殿下一夜未眠。他安静地坐在书房里,想着刚刚用膳时的试探。不曾想,先前的怀疑果真如洪水猛兽,应验地真真切切。韩伊然侧身躺在床上,也未安睡。水雾般的眼睛大睁着,她其实早就知道免不了有一天义兴会前来试探。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她看得出来,义兴确实有些震撼,也有些心痛。但这种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又岂是轻易就可以抹掉的。
终于,她就在这头昏脑胀的日子里睡去了。刘义兴从书房来看她,只瞧见她憔悴的脸庞上镌刻的浓浓睡意。他出了房门,仰望着夜色,舒了一口气。
……
承乾殿中,老皇帝倚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握着那支箫。
他一向对外人所道的雷匆做的箫。但是此刻他满目疮痍的表情,饱含秋水的眼神里透露了他的心事。
不言而喻,那支箫有古故事。不然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将竹箫送给京师里最有造诣的小阿珙。除了他以外,很多人都知道孟珙爱箫。
“陛下,夜深了,早点歇息吧!”赵德福老公公尖着嗓子大胆劝道,“明儿个陛下还要早朝哪!”老皇帝斜眼瞥了瞥赵德福,用他一贯犀利的眼神看向他:“老东西,你也觉得朕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是不是?”明明是责备的话,赵德福却实话实说:“是啊。陛下每天日理万机,理当注意身体才是。老奴老了,不中用了。可这大好的江山还需要陛下护佑呢!”
“嗯,你说得不错!朕这腰老毛病又犯了。”老皇帝伸手撑了撑自己的腰,不得不感慨岁月的蹉跎。赵德福赶紧伸手将老皇帝扶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将人扶出了承乾殿。“陛下打算让哪宫娘娘侍寝?”赵德福老公公嗫嚅道。老皇帝扶着老腰,感叹道:“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侍寝?这些妃啊嫔啊平日在后宫中争风吃醋的还少么?就说那两个女人,在后宫中翻云覆雨,想一出是一出。把朕的耳朵都磨出来了茧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朕都不知道哪里能够清净一些?”
赵德福细细琢磨,提议道:“陛下,后宫佳丽三千,盼望一寝的可还排着长队呢,要不去其他宫怎么样?”“在理,说得在理!”老皇帝十分赞同赵德福的主意。
于是那一天晚上便头一遭地宿在了云嫔那里。然而,第二天早朝刚下,便听说年纪轻轻的云嫔落井而亡。
“陛下,要不要让大理寺调查云嫔娘娘之死?”赵德福急急托着白色拂尘走到老皇帝的跟前。
老皇帝手持羊毛狼奏毫专心地批阅奏折,眼不离笔地问:“云嫔临死之前可还见过什么人么?”赵德福想了想,思忖道:“听说云嫔娘娘在后花园遇见过赏花的如妃娘娘,而被发现死在井里的是皇后身边的丫头。”“哎,那还查个什么劲?杀人凶手不是皇后就是如妃。这两个女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老皇帝抬起头来伤悲,“可惜了云嫔,年纪轻轻便因朕而死!”说着怒拍桌子,心中好生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