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王府里的宅斗
又下雪了。这是一场大雪,鹅毛般的大雪,在后宫深处哀婉的哭声里,落得别样凄美,沾满鲜血。
朝凤宫还是干净的,且因为柳如颜搬到这里,骆赋彦这些日子去看她的次数也躲起来。
只是大多数时候骆赋彦并不说话,而是带着冰冷的气场坐在她身后的软榻上,看她绣些小玩意,或者闭目养神。因为他来的勤,柳如颜不敢每日用玉女剜心香,免得他发现端倪。所以往往是三日用一次。
今天正好用了。
“这香味很好。”骆赋彦闭着眼,突然闲着无事地说了句话。
“嗯。”柳如颜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转而问:“皇上看看,这件中衣绣的如何?”
这几天王爷和官员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故而年节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包括女人们的家宴也做罢了,她闲的无事,就给他绣了件中衣,来拉拢圣心。
如今骆赋彦正是脆弱的时候,虽然他每天绷着个冰块脸,可心里却是脆弱而孤寂的,这个时候是柳如颜能抓住圣心最好的机会。
骆赋彦眯了眯眼,看那是一件藏青色的天玑锦,颜色纯净,质地柔软,拿来做中衣正合适。而柳如颜在上面绣的是浮针白梅,看起来像银丝滚上的,白梅是用银线绣的,有些灰白的颜色在天玑锦上并不抢眼。
“好。”骆赋彦说完就闭上眼,吝啬地不再多言。
柳如颜咬了咬唇,低下头接着绣起来。从敦乾逝去后,骆赋彦又恢复到她刚进宫时,冰冷寡言的样子,有时一天窝在她这里,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说话,柳如颜也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他。久了,骆赋彦也会像今天这样先开口,柳如颜总要听他的口气,决定是否“自言自语”一会,让他解解闷。
骆赋彦今天心情并不好,因为之前回宫被南越拦下,骆赋彦将好不容易攻下来的北楚分了一半给南越,虽然只是三分之一多些的地域,但对于西楚来说却是一块大肥肉。
南越多了这些属地,势力更比从前,如今和西楚不相上下。
北楚灭国,西楚便也改为楚国,南越同时改为越国。
柳如颜又绣成一朵梅花,因为坐的久了腰疼,就让锦碧把东西收了。看看骆赋彦好似睡着了,就进屋拿了薄被给他盖上,唤锦碧一起出去透透气。屋里烧着瑞碳,又不通风,太闷了。
“沉鸢安置了么?”柳如颜紧一紧领口,把锦碧冰凉的手攥在手里,小声问。
“交给银歌了,说是她不肯离开京城,就在麟鹤楼后院打杂。”
“秦璇的下落呢?”
“不知。”锦碧虽然问过在安翼阁的探子,但确实没人知道秦璇什么时候逃走的,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算了,走了就好。”柳如颜想到这便想起这场杀戮里唯一幸免的贺雪,她手下的人回报说,贺雪不知给骆赋彦送了样什么东西,就被骆赋彦留了一命,不仅如此,还允许她从宫里带了许多银两去浴花庵。
这个贺雪平时一身不吭,关键时候次啊使出手段,果然心机深沉。若不是这次骆赋彦要清理后宫,她不得已去浴花庵祈福,柳如颜可以想象这样城府深的人,以后会多给自己添堵。
贺雪那边到了浴花庵,除了是带发修行外,真真没有别的异样。即便如此,柳如颜还是不忘安排两个人盯着,毕竟她手里的信息,柳如颜还是很感兴趣的。
柳如颜只顾想得出神,锦碧却细心地为她拨开挡路的树枝,接着把宫里宫外的事一件件说给她听。
“今天辰王妃的丫鬟给庆王爷的侧妃余氏送了封信。”
大王爷骆赋辰,人称辰王爷,所以这辰王妃也就是和骆赋彦有过一段渊源的江澜了。要说王府女眷间你来我往并不稀奇,可庆王爷这样‘身怀二心’的王爷府里的人,若是和哪个权贵有些往来,那可就天大的事了。
不说会不会被问罪,起码皇上心里会有忌惮的。不过这人不是别人,还是骆赋彦的旧爱,真不知骆赋彦知道后会是什么想法。
柳如颜的印象里,这两家子一个清心寡欲,一个权欲熏心,根本不相投。
“然后呢?”
“余氏据说气得不轻。”
“哦?”柳如颜更好奇这余氏怎么就无缘无故得罪了江澜,而江澜的信上又写了什么才把余氏气得不轻。
“余氏也是没脑子,自己在庆王府地位也不低,偏想着盖过侧妃张氏,就想把自己的姨妹塞给辰王爷,谁知辰王爷没理她,人还被辰王妃发现了。辰王妃先是给余氏母家送了封信,说是余氏的姨妹和她府里的小厮有了私情,问该怎么处置。又给余氏去了封信,说自己想了想,还是先等正月末把人送回去,等他们那边同意这事了,她手下的人再备聘礼去娶。才是合礼节。”
柳如颜听完唇角一勾,好不痛快地笑了出来。
也难怪余氏气得不轻,这好好的姨妹被自己害得,扣上与人通奸的恶名白白失了名节不说,还被庆王府给“送”了回来。江澜偏嫌事闹得不大,还选了正月末,这个余氏家族族人会面的日子,要把人给送过去。还要下聘才敢娶,明摆着是说余氏姨妹没羞没臊倒贴过去!
“辰王妃如今逢人还不忘夸夸余氏那姨妹,如何的貌美艳丽,举止又怎样端庄,要不是可惜在小厮手里,她真想替辰王爷守在房里,做个侍妾正好。”
锦碧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柳如颜更是笑的直摇头,这个江澜看起来与众不同,果然这作为也是不小。
她如今这一夸,不仅堵住众人的嘴,洗脱自己妒妇的罪名,也狠狠地把余氏的姨妹一顿挖苦。艳丽这个词,在夫人圈子里还是俩个意思,可以是夸女子容貌娇艳,也能指**一类的下等人妖艳狐媚。而这举止端庄更是让人笑掉大牙,活活地往余氏脸上打巴掌。
最妙的还是那句“做个侍妾正好”,也明白明白说清楚,你余氏就算想塞人进来,也搞清楚自己的身家,进了门能有什么地位。
柳如颜收敛了笑,心里竟对着“情敌”多出几分喜欢来,另一方面,也思量着骆赋辰待江澜的态度,真是好到极致。
这回余氏不仅丢了自己娘家的脸,还连累着丢了骆赋衡的脸,想来以骆赋衡的阴狠,余氏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骆赋衡,柳如颜不免想起在霞晏河经历的刺杀,后来因为她有喜,大家忙乱之下也忘了追究此事。可她忘了,骆赋彦绝对不会忘,可是到如今骆赋彦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打算养虎为患不成?
“对了,还有一桩事,奴婢险些忘了!”锦碧忽然抽出手,正色地望着柳如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