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辛又见代温屋里冷冷清清,只有锦翠桂枝两个人,闷热又潮湿,自己呆着尚且不舒服,何况是代温。代辛气闷,正要和代宜一起去拜见罗氏,就见人传话说罗氏晚上过来,让孔家姐妹好好陪代温,不必单独拜见自己了。代宜听了赶紧夸当家主母体谅儿媳。下午间,孔宣孔华等人也到了韩府,孔宣孔华兄弟自然不能近前来看,吴氏鲍氏带了不少的药材补品进了屋。代温见了,也无话,只留代辛代宜两姐妹在屋里。
待代温睡着,代辛问锦翠孩子在哪里,锦翠说老早代温身子不好就抱出去养了,说完流泪不止,又说若是孩子留在身边大姑娘还能多撑个几年,现如今看一眼都难,连药也不愿意吃了。代宜问姑爷怎么不在跟前,锦翠只知道哭也不回答。代辛追问了几句,桂枝才在旁边开口,说姑爷前不久娶了个姨娘进门,很久不过来了。
代辛气极,拉着桂枝就往韩卿妙处去,半路上,被追过来的孔宣孔华拦住,好说歹说总算把代辛劝了回去。晚饭前,罗氏带着玉阶玉露过来,韩卿妙又派人将孔宣孔华请了去,说在韩家用了晚饭再回去。罗氏临走前留话说,要留代宜代辛姐妹二人在韩家多待些日子。
晚饭后,代辛借口出了门,找到韩卿妙处,小厮见到是代辛没敢阻拦,将代辛带进书房。
韩卿妙单手拄着一只拐杖背对代辛站在书架旁哈着腰选书,一身藕色的棉布长袍,头发随意披散着。
“你坐。”韩卿妙直了直身子伸手拿了两本书,一本是阮籍的达庄论,问道,“看过吗?”
代辛反问,“你也看这些?”
韩卿妙命人关了门,自己拄着拐杖回到椅子上,说道,“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代辛看清韩卿妙手里拿着的另一本是本琴谱。韩卿妙摸了摸桌上的七弦琴,沉思片刻,拨动琴弦。
听到弹奏的是广陵散,代辛勉强压下火,琴声古朴慷慨,又见韩卿妙右手抹、挑、勾技法娴熟,左手上下进复灵活。若在平时,代辛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可此时代辛忍了好一会,没半点心思欣赏,索性开口说道,
“这般事风流名士做得就是风骨,我们若是做了,不过是附庸风雅。”代辛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韩卿妙停下手,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本来风雅至极的事情,被你这么一说,半点情趣也无。”
“你也不必开口了,你所想的我清楚,”韩卿妙也不回避,说道,“不过,我帮不了她,更帮不了你。”
“大夫请了最好的,每日诊脉开方,药材补品自然是由着性子的用,早就堆成了山。”
代辛见韩卿妙半点也不着急,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做,起身质问,“姐姐这般样子,你身为丈夫都没有愧疚?”
韩卿妙听了冷笑,说道,“我?愧疚?”
代辛听了一颗心寒到底,说道,“大爷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本来还抱着些希望,你能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多关心姐姐。这么看来,是我傻了,你们原本就没把姐姐当成一个人看,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而已。你既然这般绝情,我还与你费什么口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