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就看见玉阶玉露站在不远处和小道士说话,代辛丢下金终南,朝韩家姐妹走了过去。金终南立在门口看着代辛的背影,有些无奈有些孤寂,心下既不忍又不舍,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代辛。又瞧见是韩家的两位姑娘,不得已也走了过去。
玉阶玉露见代辛和金终南一前一后走了过来,惊讶了半天,都向金终南行礼。金终南客气了几句,推脱有事离开了。
玉阶玉露又问代辛和水鉴先生怎么这般熟悉,代辛简单解释了几句,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一心只想着代温和白春,强作笑脸,和韩家姐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回到韩家,代辛头痛,又咳嗽起来,早早躺下,也没有和代温讲白春的事情。代辛原本是个重感情的,这次要生生拆散两对母子,翻来覆去地,头痛欲裂。只好让三琴拿出天音留下的药丸,吃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睡去。
隔日,代辛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桂枝过来看了,说若是身子不好,就把大夫叫来。代辛怕过了病气给代温,单独在自己屋吃了饭。
几日后,代辛左思右想到底是下了决心,安王那边已经认定了代温这胎是男孩,赏都赏了,如果生了女孩可就不止是脸面上不好看的事情。
待到代辛身子痊愈了,才敢到代温屋里去,背着别人将白春的事情和代温讲了,又说打算将白春的孩子送进来。代温锦翠听了欣喜不已,说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代辛也实在不想参与太多,便让全权交给代温自己去安排。代辛觉得自己干的本是件天大的坏事,可至少代温白春和两个孩子都能好好地活下去。代温知道代辛为难,应了。毕竟是自己的事情,代辛插手太多,也是不方便的。
终于,代温离临盆还有十天。午间,小厮说韩卿妙回来吃饭,锦翠桂枝皆是惊喜。代温面上却没见什么喜色,若有所思地看了代辛几眼,说道,“现今有三妹妹在,我也快生了,他顾脸面,才不得已回来吃饭。”
代辛听了,倒觉得尴尬,只说,“夫妻之间多见面是最好不过的,大爷愿意回来,就是对大姐姐多了关怀、上了心。”
代温苦笑,只吩咐去准备。没多久,就见韩卿妙进来了,身后的小厮手里提了一个食盒。代温伺候韩卿妙洗手,问食盒里是什么。韩卿妙也不答,只叫人打开。
“甜凉糕,玫瑰杨梅,桂花糯米枣,还有银丝卷。”韩卿妙将东西一一摆在桌上,说道,“都是月芝斋的点心。”
代辛从小喜欢甜食,见到这一溜的小吃,不自主瞥了几眼。代温倒是一向不喜甜食,没说什么,就吩咐上菜。
“大爷今天怎么想起来去月芝斋买这些点心?”代温若无其事地问道,“不是最讨厌甜食吗?”
韩卿妙面无表情地说道,“路过。”说完,吩咐道,“这几样小食都摆到代辛跟前吧。”
代辛觉得自己大为失态,赶紧摆手,却闻见阵阵香气,终还是忍住没瞧。韩卿妙看在眼里,忍不住嘴角上扬,说道,“都是自家人,想吃什么就吃。”
代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也没看韩卿妙,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得体庄重。锦翠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又转头看看代温,见她依然浅笑着说话,心里感叹了一回。
因为顾及代温,代辛只尝了尝几样甜食,连饭没吃几口。饭后又说要出去走走,代温也想走动走动,又问韩卿妙要不要一起跟着。没想到韩卿妙破天荒地答应了。
代辛见状,觉得自己若去了搁在夫妻之间实在不妥当,韩卿妙又难得这样好说话,是个促进夫妻感情的好机会,于是就说自己想回去看书,不出去了。代温自然明白代辛的苦心,也没有多劝。
夜里,桂枝悄悄进来说,刚得信儿,白春难产而死,幸好孩子保住了,是个男孩。代辛听了干坐了半天,胃里一阵恶心竟将晚间吃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桂枝见状赶紧去请大夫,代辛无力地倒在床上大哭了半天。三琴也跟着伤心。
“三琴,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呀?”代辛有气无力地说,“白春难产而死,我这是作孽啊!”
“我不但抢了白春的孩子,还害了白春的性命!”
三琴跪在代辛床前流泪,却见代辛脸色发红,伸手去探代辛的额头,很烫,定了心思说道,“姑娘别想太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要紧,您这是发热了。”
“这话虽是您先提的,也要他们双方都答应才是。说到底,促成这事的不是姑娘,是大姑娘和白春他们自己。”
“这就是白春的命吧。”
代辛迷迷糊糊地一会哭一会又吐,等到清晨大夫来了,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大夫见了只说是脾胃失调湿热郁蒸的症候,开了方子。罗氏派人来瞧,送了不少的药材,叮嘱锦翠桂枝要好好照顾亲家姑娘。下午间,代辛正睡着,韩卿妙身边的小厮过来询问了几句,听见不是什么大事,就回话去了。
晚间,代辛勉强起身,叫来桂枝,问了代温的状况,又说自己的身子不要紧,让大姐姐放心的话。桂枝看着代辛吃完了药就回去了。
“我想回家。”代辛说道,“我这样病势缠绵万一传给了大姐姐就不好了。”一面说一面吩咐三琴收拾东西。
三琴也觉得代辛在这里养病不如在家里,就去向代温回话。代温听了又哭了一回,说自己连累了代辛。
隔日中午,孔宣孔华到了韩家,拜见了韩唐韩楚两位老爷后,就去见罗氏说是要接三姑娘回家。罗氏挽留了几句,没有深劝。
五天后,韩家人来孔家报喜讯,说卿妙奶奶生了个男孩,大喜。孔家赶紧派了孔宣孔华孔代宜等人去韩家看望。代辛听说是个男孩,也不知道是代温自己生了个男孩还是抱了白春的孩子,只可惜病的床都起不来,更别提让人去打听这事情了,只让人将珍藏了多年的玛瑙嵌金的项圈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