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当许某怕了你不成?”许幽退后之中,一把收回大刀,迎着那剑法就上,可内心却有了第一次的不自信。
随着那身影的一声厉喝,柳远死死盯着那尸首,却是瞬间明白过来,脸色越发阴冷了下来。“二弟,你且随意安排这女子,我去杀了许幽。”柳远一把将那昏迷的女子扔给了柳逸,顿时一把金枪横卧,散发出一股凶狠之气来。
“柳兄勿来!我要亲手杀了这厮,替我二弟报仇!”却在此时,在那战圈中,传来风怜子悟冰冷的话语。
柳远一怔,便是缓缓放下金枪,三步之下来到那尸首前,不忍再看,他解下披风,将尸首包裹完整,便是转身说道:“王猛,你将子誉兄带回塞北大营。”
“我要替公子报仇!”王猛明白过来时,怒火油然而生,竟不顾劝阻,就要上前厮杀起来。
“王猛!一切听子悟兄的。”柳远见状,怒喝一声。王猛稍才微微清醒过来,只不过其双眼怒睁,最后接过尸首,对着那战圈嚷嚷道:“不杀此贼!天理难容!”话毕,便是猛然转身离去。
“二弟,你扶宋兄回营休息。这里交给我就是。”柳远金枪横立,吩咐完最后一句,便是朝那红城厮杀过去。
“退。”被一剑逼退,许幽内心萌生退意,便是假装一攻,然后猛然一个迂回,迅速遁去。“纳命来!”那身影见他要跑,双眼更是一红,持剑迅速追去。
而在此时!那红城城外的数头箭齿象,已然被塞北铁骑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头顶上的控兽之人正遭受着四方敌军的截杀。更是有几个控兽之人,隐隐有些招架不住了。再看那红城的铁骑和步兵,都有了不敌之势。
突然一道金色身影生生掠过,穿过战场,一步登上了那箭齿象身上,对着那控兽之人就是一枪。鲜血四溅,随着控兽之人的突然暴毙,箭齿象开始不安稳地暴起来,那身影不假思索,高高跃起,然后朝着巨兽头顶直直刺下,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响彻战场,那身影通身血色,一把长枪已有半截插进了巨兽头内,“轰!”这头箭齿象轰然倒下,那身影猛地抽出长枪,遥遥指着红城方向,发出了怒天一喝:“杀!”
顿时,数万的塞北铁骑被纷纷渲染了般,厮杀起来,更加不要命起来。
这一幕,惊天动地。这一战,胜负已定。
随着柳远那惊天一枪的展现,正操控余下几头箭齿象的控兽之人,内心防线彻底崩溃,此人连箭齿象都能斩杀。这一幕吓坏的不仅仅是他们,连着身后数万将士亦是有了一丝退意。
“许幽!纳命来。”一道怒极之声瞬间来临,许幽来不及回头,便是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情急之下连忙一个前倾,这才顺势躲开了那一道剑气。
“还真当我许某怕了你不成!”许幽猛地一声大喊,手中大刀狠狠一握,便是直接迎了上去,此刻,前方一道极锐利剑锋生生劈来。许幽脸色微变之下,硬是挥舞着大刀,顶了上去。
一时,刀光剑影。
“杀进城去!”又是齐天一声怒喊,原是红城守军节节败退,已然退至城外数里处,那原本牵制战线的数头箭齿象,此刻竟只剩下了三头,而那三头亦是被那西南铁骑重重包围,竟不得脱困。
“王爷!您还是先避避吧。”几名亲信士卒跪在石鹿身前,纷纷上言劝道。
“不好了王爷!”却在此时,一名传令官急急从南面赶来,“敌人从南面攻进来了。”此话一出,那几名亲信更是脸色大变,石鹿瞧着他们的神情,神色略显黯淡,“传我的令!誓死卫城。”只是这一句话,连石鹿自己都说得有些力不从心,但他的傲还在,他不允许失败,绝对不会让自己认输在敌人面前。
“报!风怜府邸突然杀出数千塞北将士,已直直往这边杀来。”又是命传令官急急从西边赶来禀告。
“什么?”石鹿听闻内心陡然一惊,连忙下令:“赶快让李、严二人率领守卫军——”
“禀王爷!李守制和严司制率领红城守军倒戈相向,投敌叛国了。”
“什么!”石鹿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这平时微不足道的二人,竟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起来。“所有人听令!不管哪里来的敌人,都给我死死守住了。”石鹿此时再无任何计谋,而是下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命令。
“喷!”一道黑色烟花突然在红城半空绽放开来。
“纳命来!”怒喝声连连响起,风怜子悟那一道稍显清瘦的身影,不知疲惫般,死死缠住许幽,若不是许幽早年接受刺者身法训练,怕是早就败在了这天下闻名的风怜剑技下。
“噗!”许幽蓦然一个退步,再也压制不住胸口伤势,一大口淤血顺势吐了出来。“果然是很厉害。”许幽喃喃自语,眼神却是变得更加凶狠起来,大喝一声,提着大刀又迎了上去。
数百回合下来,竟是不分胜负。
“简直是不要命。”许幽猛然抽回身子,略有忌惮地看了看不远处全身伤痕的男子,一把扯下衣服的外角,包裹在了自己的左肩上,“竟强挨我一拳,也要击杀我......若不是我身法躲得快......”
想起刚才那惊险一幕,许幽便再也没了战意。“本将军不奉陪了,看刀!”许幽猛然将自己的大刀用力甩了出去,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带着精准的狠力,朝男子急急而去。
“我说过,你要纳命来!”男子轻声恨语,猛然一个箭步后撤,一把修长之剑被其紧紧向后一握,眼神冰冷而决绝,“飞剑夺命!”一把修长的剑,亦是他们风怜家族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族剑,在这一刻,重新焕发滔天杀意。带着一股誓死不休的力道,刺向了那正狼狈跑路的许幽。
飞剑夺命!不出则已,一出夺命。
许幽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冷冷的死意,刚想躲闪,却是只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一把明亮之物生生插进了自己的身上。几个踉跄,他重重摔倒在地,眼神还停留在不甘与恐惧之中。
而同时,那使出致命一击的男子亦是被那许幽抛来的大刀砍掉了一只手臂。
他竟为了杀他,不惜以命搏之。
“啊!”战场之上,男子朝天发出一道怒极之声,为了这失去的手臂,亦为了死去的亲兄弟。男子简单处理了下自己的伤势,自语一番,便是走至许幽身边,一把抽出长剑,砍下了他的头,“石鹿,该轮到你了。”男子收回长剑,一把提起许幽的头,缓缓朝城内走去。
沿途阻拦士卒纷纷,却是在见到那头的一刻,内心猛然惊惧起来,竟纷纷弃了兵器,往城内跑去。
将帅亡,军心散。红城守军此刻已然没有了任何招架之力。
那提着许幽头的男子,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冰冷杀意,走进了城内。而在解决了最后三头箭齿象后,柳远通身血色金枪横立,一人冲出了战圈后,便也是直奔城内而去。
随着那数头箭齿象的接连倒下,那让塞北将士举步维艰的巨兽营顿时瓦解,数万铁骑将士,带着一股决绝之心,冲向那已然溃败的红城守军。
“王爷,看情况北城守不住了,我们还是赶紧撤吧。”滔天厮杀声越发临近城内,此刻那数名守卫在石鹿身边的士卒,又是争相劝阻起来。
“本王还没有输!”石鹿心中早已不平静,此刻听闻他们丧气之话,便是一声厉喝:“身为将士,不战而退,实乃莫大耻辱。”
“此刻只待许将军回来,便可乾坤扭转——”石鹿话语戛然而止,其双目更是死死看向城门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是一名浑身染血的将士,一身简略衣衫早已破败不堪,长发凌乱,却是弥漫一股煞气,更令人寒颤的,则是其失了一臂,此时看去,仍有鲜血在滴,而其另一只手,则是抓着一个血糊糊的头颅。
步伐颤颤巍巍,好似不稳,可是接连上去阻拦的士卒,却被其一一斩杀。
“石鹿!我要杀了你!”蓦然响起一声惊天怒吼,那独臂将士便是提着头颅,大踏步奔来,其速之快,竟是直接晃开了数名阻拦士兵。
“风怜子悟!?”石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讶,失声喊了出来。“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莫不是帝都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内心还未想透,却是那风怜子悟猛然将手中头颅,狠狠甩了过来,力道之大,竟直接砸在了身边一名士卒身上。
“啊!”那士卒惊喊之下,连退数步,还未缓过神来,却是瞧见了那扔过来的头颅,顿时又一阵惊喊。“是,是,是许将军。”“什么!”石鹿惊闻之下,仔细看去,顿时心口一阵作呕,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更是连退了三步,脸上不断抽搐,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许幽的死,让石鹿惊恐之下,更是多了一丝恐惧。对,他怕了,这种十数年没有尝到的滋味,再次尝试到了。
好似一个梦靥,原本已经忘记,此时,又突然醒转。
终于,他想起来了:十数年前,他的父亲差点将他送至北突做质子。若不是大皇子苦苦相求,怕是其早已沦落草原,生死不明了。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石鹿想起封尘往事,一时竟迷失了心智。
“保护好王爷!”那几名士卒亲信,却是猛然厉喝起来,顿时,又有数十名士卒纷纷杀将过来。“你们谁也跑不了!”却是那风怜子悟狂笑声起,一剑斩杀数名士卒后,急急掠来。
“王爷先撤!”那几名士卒亲信再次一声厉喝,便是纷纷抽出武器,加入了阻拦的队伍。只不过数息时间,鲜血飞洒,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将近百人的阻拦,竟是拦不下一个半臂之人。
石鹿没有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么多人为他一一而死。此刻,他的心里多了一丝悲凉,他的双手,亦在颤抖。
随着最后一名士卒的倒下,风怜子悟紧握手中长剑,缓缓直起身,遥遥看将过来,连带着一股杀气,不死不休。石鹿亦是一动不动,回望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数息功夫,却是谁也没有先动。
“算之大道,在于人心......”石鹿缓缓抬头,望向天空,脑海里莫名想起几句隐话来,不知怎地,他好似明白了些,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明白。只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怒喊,随即破风声骤起,只感觉一股死意猛然逼近,石鹿不躲不闪,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那最后的一剑。
“一切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