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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绝宫词

  祁聿的身体素质极好,恢复得很快,包完伤口,喂了药,不多时便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问天山雪莲可送到了宫中,仆人的回答让他稍微放松了些许,可仆人的下一句:“皇后娘娘说晋姑娘是妖女,抓到宫里实施火刑了!”

  祁聿大震,当即就要起来,众人自是纷纷劝他伤口未愈,不宜走动,他一记阴冷眼神,众人纷纷噤声,他穿好衣服出了府门骑着马向宫中飞驰,而他的伤口不断地开始往外溢血,那脸色更加苍白,如此模样,晋歌看到是绝对会感动一番的。

  安南王郑淳晚谋反后的军队一部分竟被皇后给收买了,如今正和祁聿营中的人厮杀,这是要制造一场宫变?

  那女人来到晋歌身前,挑起她下巴,“你以为化一高人那种把戏可以瞒得过本宫?你竟然敢戏耍我,既然你敢做,就要敢于承担后果。”

  晋歌只是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未免心胸太过狭隘了,凉歌不过一介小女子,不值得皇后娘娘如此作为,凉歌知错,请娘娘饶命。”

  “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冷冷看向她,“当日你辱骂本宫,本宫可是句句记得,不敢相忘啊!”

  晋歌憨厚地笑了一下,“皇后娘娘您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是天,你是地,你是我女神,凉歌的小命不值得一提,再说凉歌怎么能是妖女呢,人家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

  叶夕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回到高处,远远眺望宫门,似是有些期待。

  皇后下令捉拿晋凉歌火刑除之一事,传到刚刚喝了药好转点儿了的祁浔耳中,当即咳了起来,身边的一个小公公心疼不已,不停地擦着眼泪,“皇上,您莫急,万万要保重身子。”

  以前她害死了左离最爱的女子,如今要害自己亲弟弟爱的女人吗?

  她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她针对的一直都是他,为何要折磨她自己,她分明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又为何要害那些无辜的人呢?

  她曾经是活泼善良的女子,若不是自己为夺位与她父亲合作,若不是自己登临帝位,铲除一切威胁自己地位的人,将她纳入宫中,自己最爱的是她,却又不得不娶那些不爱的女子来伤她,甚至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他亲手杀死。

  他所做的,就是不想让她那个独揽大权的父亲因为她在后宫的地位而叛乱,却不知这样的伤,对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会是怎样的痛,那会是一辈子的梦魇。

  他最终成功陷害了她父亲,以谋反罪斩杀她一家二百八十一人,唯留一个她和同她一起入宫的嬷嬷。

  若知如今事,何必当初行?

  如今的这一切,是不是报应,对不起云妃,对不起左离,如今对不起自己弟弟和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

  这病来得快,他以为他有一辈子可以去弥补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却不想自己的生命只剩这一丁点儿了。天上雪莲这样的珍贵宝物,自己这个垂死之人真不该用,那是自己一直用心去保护的弟弟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可如今的自己却保护不了他爱的那个女人。

  “皇上,顷王殿下来了。”

  祁浔心也微微释然了,咳了几声,虚弱道:“传朕旨意,任何人不准动那女子。”这是自己最后可以做的了。

  圣旨传到,叶夕颜勾唇娇媚一笑,看了一眼祁聿,有些奇怪,一贯冷然的顷王殿下怎么今天感觉这般虚弱,她眼神尖,看到祁聿胸口下方有隐隐血迹,难不成受伤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若是平时她还担心自己这群人能挺得了几时,或许不能达到自己让他不得不逼宫的目的,可现在,她是当真不怕了。

  当即下令点火,开始了烧妖女的仪式,祁聿冷声道:“慢!皇后娘娘难道没有听清皇兄刚才的圣旨吗?”

  叶夕颜有些奇怪,据说太医已经在他寝宫一天了,可他却不让自己进去,她刚开始以为他是真的已经厌恶自己那性子,不再喜欢自己了,不想见到自己,可后来她觉得恐怕事情不是这样。

  可他曾经也用重病骗过自己,只为请求原谅,那时去看他,得知骗了自己,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恶劣,今日没准又是那样,而且做得戏倒是比上一次做得真。

  如今看他还能传圣旨恐怕没什么大事,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来了,今天她也要让祁聿在今日逼宫,看看他的病重戏怎么演;看看晋凉歌今日究竟有没有命活下去,看看日后祁聿在祁月国的骂名有多难听。

  叶夕颜遥遥一笑,伸出手,摆了个手势,点火的人当即点了起来,刚开始是一簇小火苗,慢慢地火势渐大,迅速在周围扩散开来,缓缓上升。

  祁聿着急要冲上前,不想伤口裂开,从马上摔了下来,原本厮杀在一起的两方在他来之后一声喝令停止了打斗,如今两方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叶夕颜大喊一声:“祁聿,要想救她,恐怕现在的你不行啊,那就逼宫啊!”

  她向后一竖掌,皇宫的护卫纷纷跑到祁聿对面,晋歌被架住行刑的地方前面,祁聿,权与女人,你选哪个?

  千古骂名,自己这一步要是落错子,那么就真的要成为祁月国上最失败的皇帝。祁月信奉雪山之神,清冷纯洁,所以百姓对于皇帝最重视其一生是否真挚有礼、爱民有加,若是逼宫,那么自己这个皇帝肯定是不为百姓所推崇的。

  如何抉择?祁聿,她是你喜欢的女人,而那是你必要得到的位置,哈哈,上天竟出了这样一个难题。

  他是杀伐果断之人,知道孰轻孰重,他是喜欢她,但没有到会为了她而抛弃一切的地步,对不起,凉歌!

  看着他歉意的样子,看着他一个动作,所有人都放了武器,她的心冷了,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任火光肆意、浓烟滚滚。

  不,祁聿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祁聿紧紧攥拳,刚抬起头,刚要抬起手令手下去救人,却听远处大批人马的哒哒马蹄声,当前一人骑马而来,飞身而起,飘然到晋歌面前,而在火光中,映得出那两人绝世容颜,堪堪是一对天上仙人下凡。

  皇后拳攥得咯咯直响,刚要发作,宫中内侍一声:皇上病危!使得她一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那个内侍是他身边的小吕子,此时小吕子的脸上全是泪,抽抽搭搭,她的心沉了。

  祁聿也顾不上追究那男子是何人,不过看两人样子是相识,那男子应该会救她,他便急急向祁浔寝宫跑去,路过晋歌被绑住的台子,向她瞄了一眼,火光下,她的脸像是王母娘娘蟠桃宴上的蟠桃粉里透白。

  她是个美人!亦是个妙人!

  叶夕颜跌跌撞撞来到祁浔寝宫,心中不断念叨:你不能有事,我还没折磨够你呢,我还没让你尝到我当年的痛呢,你怎么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祁浔觉得如今身染重病,便是对曾经亏欠的人一个交代,这是报应一场,自己该去承受,只是他唯独不想一直爱着的她知道。今日的事,无论怎样,自己大限将至不能再管,只是躺在这冰冷的宫殿,身旁却再没有她的温暖,回顾这一生,只觉得疲惫。

  若是当年不留恋这个位置带她离开,是不是又有一番景象?郑容候和云妃会美好地生活在一起,云妃不会死,左离不会叛变,也不会死,那个灵动的神秘少女也不会落得今日火刑的地步,而自己和她,亦不会活得如此互相折磨,她……也不会恨自己。

  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今日之人不再,昨日之殇犹存。

  忆中花如你,衣冠冢似家。

  你可会陪我走遍天涯,看尽世间百变繁华?

  卿乃人间绝色,再不能相忘。

  绝宫词一曲,卿可会相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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