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之处，位于山云；还魂之丹，奇如烟雨。

　　皇帝就是个孩子性格，天天让凤清陪她玩，晋歌觉得皇帝是个受虐的性子，凤清天天踹他打他的，他反而越来越喜欢她，大概皇帝就喜欢这个调调。

　　据说当时凤清让皇帝给武若亭下旨时，皇帝说天下间只有皇帝娶亲才是大事，差点儿被安洛骂成：昏君！当然安洛也知道他不过是想以这种方式把凤清留在身边而已。

　　皇帝的性子多变，据说将燕为节定在了腊月二十五，说什么，天师卜卦说今年腊月二十五是最好的日子，适宜在那日举行燕为节。

　　晋歌觉得这皇帝是预料到了燕为节有大事发生，恐会血流成河，只是不想让燕为节出现这种事，所以只得将日子提前。

　　这皇帝也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呆，实则脑子里有很多个弯弯呢，晋歌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是安梓初的亲戚！

　　终于等到腊月二十五，皇帝竟然把未婚妻也带了来，而且说，四都比赛胜与负皆由未婚妻说了算。

　　武婴在一旁道：“想必皇上是爱极了皇妃吧。”

　　晋歌名义上还是武若亭的未婚妻，自然是和他们在一起坐着，看了她一眼，说道：“送你笛子的人可是卫子寻？”

　　武婴一惊，“你怎么会知道？你认识他？你可与哥哥……”

　　“我自然不会与你哥哥说这件事，只是，他就在这里，而且他是爱你。”

　　武婴笑道：“我也知道他在这儿，那日听到了他教我的曲子，只有我们才会，我想着，他应该是来了吧。”

　　晋歌一叹，又道：“他可是因为，你父亲杀了……”

　　武婴捂住耳朵，眼中含泪，“求求你不要说了，总归是父亲的错，可，可我……真的好爱他！”

　　因为是皇妃判断谁输谁赢，但似乎皇妃是有意偏向青川，所以还魂丹自然落到了卫子寻手上。恰好此时仆人来报，说是原来的使者被掉包了，此时的青川使者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武若亭站起身来，向皇帝禀报，卫子寻吃了朝月华之前为他备好的解容丸，变会自己原来模样，上前跪道：“臣乃原青川都主卫瑜之子卫子寻，今日要为父平反。”

　　萧南叶看起来似是提不起来精神的样子，也许是昨日被凤清暴打内伤了吧。

　　他打了个哈欠说道：“说来听听吧。”

　　而此时，武肄业也已经来到了，朝月华紧紧盯着他。

　　卫子寻道：“当年武肄业想要得到罗霄，控制四都，便嫁祸我父亲和白家，可……”

　　武肄业大喝：“大胆！休得胡说！”

　　萧南叶似笑非笑，“武卿家，休得无礼！卫子寻，你继续说！”

　　武肄业一甩袖子，哼道：“可有证据？”

　　当年做得天衣无缝，证据很难拿，但是如今是有证据的，于是道：“皇上，武家私自用兵，多年来让青川百姓开凿玉山，取出的玉，皆用在了军队补贴上，而现在宫外就有一大批人马！”

　　萧南叶转着手中的玉佩，瞥了武肄业一眼，“武卿家，他说的可是真话？”

　　武肄业狂妄道：“皇上，你若识相，退位便好，我想现在这些人应该没有……”

　　话未说完，朝月华一冲上前刺了他一剑，朝月华的速度比之之前更快了，谁也没有看清她如何出招。

　　于是武肄业开始喝令攻击，皇帝迅速站起来，面色阴沉，身后大大的屏障也全部撤了下来，露出无数士兵。

　　两方打斗，武婴却一直盯着卫子寻看，忽然自嘲一笑，卫子寻走到她面前，她说，“你恨我，因为我是你仇人的女儿，可是，此时你变成了我的仇人！”

　　卫子寻一颤，武若亭以为卫子寻去找自己妹妹是因为要杀她，此时不管不顾冲上前去要杀他，却在那一刹，武婴冲上了前，挡住了武若亭一枪，几乎是刹那，在武若亭愣神的片刻，他身后众人，纷纷砍向他，瞬间满身窟窿，嘴角不停溢出血来。

　　武婴看着自己的哥哥，唤着：“哥……哥！”随即倒下去，武若亭还向着自己的妹妹伸出手。

　　这样的场景让晋歌的心不停抽痛，萧南叶走到她身边说：“所谓还魂丹，只有给刚死之人才有用，你会让卫子寻给谁呢？”

　　萧南叶从安梓初口中得知晋歌此行是为了还魂丹，今日告知她真相，只是想让她做出一个选择。

　　“梓初知道这件事吗？”

　　萧南叶点头，晋歌道：“一切皆是命！天不可窥测，又有谁能斗过得天，世事无常罢了！”

　　萧南叶道：“你能明白就好！”随即擦过她的衣袖去了卫子寻身边，晋歌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皇帝不像是往日那个皇帝，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吧。

　　武若亭就在那里，可却没有人注意到，对啊，那些宗家的人只是再利用他，他是孤单的很吧！

　　她跑到他身边，扶起他，他不停地涌出鲜血，看着晋歌，“你来了！救我的妹妹！我的妹……妹！”

　　他从没想过这个让他用霸道的手段留在身边的女子会愿意触碰他，他的心似乎暖了几分，开心地冲她微笑。

　　晋歌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笑，心中更是痛苦，为什么世事不能两全，还魂丹只有一个，那他怎么办？

　　“终于解脱了！好冷！好冷！”晋歌听着他虚弱的声音，拥抱着他，“这样就不冷了，这样就不会冷了，我在这儿，是我，晋凉歌！”

　　“凉歌，凉歌！”他的声音似是在急切地寻找她。

　　他说：“真的好暖！我感到好温暖啊！”他试图用沾满鲜血的手摸她的脸，她一把握住，放在脸上，对他笑道：“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这一刻，在这一个场地，似乎只有这两个人，世界静谧了！

　　“咱们的大婚怎么办？你死了，该怎么办？”

　　他看着天上，似是在想他们大婚的样子，又看了远处向他们走来的安梓初，说道：“我送你一个礼物，自由，去爱你最爱的人的自由。”

　　晋歌摸着他的脸，为他擦拭嘴角鲜血，他说：“这辈子，我没有人爱，因为你，我知道了爱人的滋味，让我遇到你、爱上你，至少不枉此生！”

　　晋歌放声大哭，“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要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上天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武婴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卫子寻手中握着还魂丹，扔到嘴中，渡给了她，一瞬间，风云乍起，这个女子猛地睁开双眼，看到正在面前与她亲吻的男子。

　　她模糊一声：“子寻！”

　　卫子寻直起身子，看着她，满脸温柔，“还好，还好！”你还在我身边，不曾离去！

　　她看向武若亭，瞪大双眼，突然挣开他，跑向哥哥，“哥哥，哥哥！”

　　武若亭看着武婴道：“果然让他赢去了是好事。”

　　“哥哥！”武婴握着他另一只手，“哥，你不可以死！”

　　“傻妹妹，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从那个牢笼中解脱了。”

　　“你不可以丢下我，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的妹妹真美！”他又回转过头，看着晋歌道：“你不是上源的人吧？”

　　晋歌一愣，随即点头，他笑道：“将我的骨灰带离上源，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一辈子他被上源，被他所谓的家族束缚，从不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离开一直想要离开的啥地方，不能抛弃自己不想要的一切。他的肩上背了无数他不想背的包袱，无法逃离。

　　他本是如水般的男子，随性恣意，只可惜他生活的地方都是杂草，逃不开，躲不掉。

　　他不过想逃开所有束缚，离开这个圈了他二十几年的地方，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他的手滑落，“啊！”武婴的喊声冲上云霄。

　　比起父亲，她对这个哥哥更有感情，哥哥从小照顾着她，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他说，他希望她能自由，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她该怨谁？可以怨谁？似乎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又似乎所有人都不是，这一刻她迷茫了！

　　武肄业毕竟是瞎子，朝月华的功夫又非常了得，而他又得知自己的孩子死了，一时之间，胜败已分晓。

　　在他的最终，似乎脑中浮现了那个女子，那个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她本是天云山上的传人，她本是远离污浊尘世的女子，甘愿为他利用，只因爱她。

　　这样的一天，他从没有幻想过，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得到一切，可最终，什么都没得到，权力、女人、家人，统统如烟散。

　　若生命重来一次，他想，他会不顾一切，只愿和她在一起，他不该毁了她。还有她给他生的女儿，也是为他所害，再多的自责如今也是于事无补。人总是在失去时才知道悔恨，只有在死亡的一刹那才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命运奏起终别曲，该走的谁也留不下，该留的谁也带不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